大丈夫難保妻子不賢不孝,是很久就已經有的說話,家庭裡發生了什麼,都不關那種人事,更只有同情,不會被非議。

又豈知對得住朋友的人,未必對得住妻子……

“錦衣侯”香祖樓也就是那種人,她也就是“錦衣侯”香祖樓的妻子,舒媚!

寂寞了多少夜,她自己也不清楚,但香祖樓留在家裡的日子有多少,她卻可以數得出來。

今夜,她又在寂寞地等待。她已不在乎!

當然她是可以自己去休息的,但今夜不同,怎樣她也要等下去,直到三更。

那之後,她可能不用再等,也可能永遠地等下去,更可能就算她想等也沒有命等了。

她並不是賭徒,但比起任何賭徒她毫不遜色,只因為她不獨傾盡多年的私蓄來做賭注,還準備著必要時賠上自己的生命!

三更……二更也過了,三更還會遠麼?

她,也是那麼想,眼裡的不悅不覺已退盡,然後,她笑了,她是笑自己竟傻到在生那檀香,那鸚鵡的氣,不是麼,那許多年來都已忍了啊。

她笑著又再用玉匙撥弄文王鼎裡燒的檀香。

笑中卻透著苦澀的意味,她真還有心情來笑?

那檀香已沒有多少,越燒也就越淡!

簾外,雨已歇,只是簷前依稀還水珠點滴。

漸漸的,簷前那滴水聲也聽不到了。

小樓裡不由就更靜。

更鼓聲終於又傳來,三更!

她默數著更鼓聲,不知不覺地放下了玉匙,站起了身子。也就在這時,小樓那虛掩著的門突然依呀的被人推開!

“誰?”舒媚失驚的轉過身去,面色已變,聲音甚至也岔了。

“是我,潘玉!”推門那人應聲著,蝴蝶也似地手舞足蹈地闖了入來,隨即又將門掩上,還下了閂。

“差點沒有給你嚇破膽……”舒媚抬手拍著胸口,忽的又低聲叫了起來,“是什麼時候,你怎能到這裡來,還不趕快出去,讓他回來看見,可不得了……”

“他若回來,二更左右就應該回來,到三更仍不見人,你以為他還會回來麼?”

潘玉笑了,他不笑時已像是在笑,笑起來更見風流倜儻。

他也的確很英俊,年紀怕已有二十六七,但笑起來卻只像二十二三。

他表現得很開心,差點兒沒有變成了蝴蝶,飄舞著,他滴溜溜地轉了兩個圈,人已在舒媚面前!

舒媚怔怔地望著他,忍不住又問:“那你真的敢肯定?”

“下手的要是別人,我不敢,但是‘銀劍殺手孫羽’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孫羽乃是職業殺手中的殺手,殺人對他來說簡直就比吃白菜還要容易,他既然應承今夜三更前了事,姓香的就斷不會活過三更;何況那姓于姓崔的今夜都沒有追隨左右,孫羽要解決他還不簡單嗎?”

“你倒很清楚孫羽,認識他?”

“不認識,但我的黃金白銀認識。”

“你的?”舒媚的嘴唇翹得好高。

“嗅,是你的,但你的我的又有什麼不同,難道你我還要分彼此?”

舒媚噗哧的笑了。“人家跟你說笑,你怎的就當真了。”燈光下,她笑起來顯得更漂亮,潘玉幾乎看呆了,他涎著臉隨著亦笑:“誰當真?”

“要不是怎的說得那麼老實?”

“口裡老實有什麼緊,手不老實就成了。”說著潘玉的手已很不老實地摟住了舒媚的纖腰。

舒媚忽的皺起了眉頭。

“你又怎樣了?”潘玉好不奇怪的。

“我怕……”

“你還怕什麼?”

“二叔跟三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