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從上海出來,我們進行蜜月旅行,去重慶小早家作客,然後乘船沿長江而下,遊三峽,在武漢上岸,乘火車返桂林。在整個旅途中,我們相處得很不融洽,爭吵不斷。起因好像都是小事,其實她是在為婚前那個插曲生氣,便長時間不說話,惹得我也生氣,空氣相當沉悶。在武漢時,她不理睬我,徑自走得不見蹤影。我揹著一張在萬縣買的藤椅到處找她,累得氣喘吁吁,腿都快斷了,絕望中回頭看,她正偷偷跟在我後面。

回到資源後,敏子住了三個月。一年後,她離開西藏,調到資源。在我們共同生活的日子裡,兩人之間經歷了痛苦的磨合過程。我們的性格正相反,一個太內向,一個太外露,而且好像構不成互補。如果我們過去有較多的接觸,也許會成為朋友,但肯定不會走到結婚這一步。其實她是一個好妻子,非常細心,在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把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做家務有條不紊。但是,偏偏遇上我這個顧影自憐的人,嫌她在感情上不細膩,對我的那顆敏感的心不能感應。她最擔心的是我天性喜歡女孩,貝珍是前車之鑑,可能還會愛上別的女孩。她是有道理的。我多麼願意看到女孩們投來的有含義的目光,一旦結了婚,這些就沒有了。可是,我不檢討自己,反而有幾分強詞奪理地責備她說:“難道你不也是一個女孩嗎?既然是天性,就要發揮出來。你不想一想,一個女孩守著一個天性喜歡女孩的男人,卻使他的天性發揮不出來,她的女孩味兒是否少了一些?”在那些日子裡,我真是傷透了敏子的心。她多次悲哀地對我說:“你只對你喜歡的人才是善良的,否則,再待你好,也不能打動你的心!”她其實是很懂感情的,有時議論道:“哪怕一塊石頭,在手裡握了許多天,一旦丟了,還有些想念呢,何況朝夕相處的伴侶。”聽到這樣的話,我心裡很感動,覺得自己真應該好好待她。

在敏子調來一些日子後,我們的關係明顯改善了。我們互相都在努力。為了幫助她瞭解我,我給她看我的日記,還特意為她寫往事的回憶。她看後懇切地說:“現在我才知道過去我是多麼不瞭解你。想到當初你怎麼會忍受我們家那種環境,怎麼會同意和我結婚,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你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人啊。”本來我們之間問題的癥結在我不太愛她,並且放任這種不太愛的情緒,現在我把重心移到了努力去愛她,至少要待她好,她自然就投桃報李了。從此,她充分表現出了她是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一心撲在丈夫身上。她對我母性十足,關愛備至,我從她那裡感受到的也更多是一種母性的愛。她愉快地為我做各種事情。我讀書,她就幫我摘抄卡片,我寫作,她就替我謄抄,她稱這為“作業”,總是催我給她佈置“作業”,然後一絲不苟地完成。偶爾出差,她一定會跑書店,選購她覺得我可能想看的書。出差時看到傳抄的內部講話,她想到資源訊息閉塞,為了讓我讀到,便辛勤地抄寫,有一回竟在路燈下抄了個通宵。出乎我意料的是,一次她從桂林回來,興奮地告訴我,她去文工團找貝珍了,兩人在一起玩了三天。有一段時間,我們兩人同在興安縣境內的一所部隊醫院住院,認識了那裡一個可愛的護士小玲,我和小玲彼此很合得來。她表現得十分大度,對小玲說:“他在那樣一個小地方,又沒有知音,經常是很苦惱的。我雖然願意理解他,但我們的心不是那麼相通。現在有了你,就彌補了這個不足。”很顯然,她在盡最大努力順應我,包括順應我喜歡女孩的天性,當然是在適當的限度之內。

在資源人眼裡,我們這個兩口之家算得上是一個浪漫和睦家庭。敏子來資源後,分配在農機廠當統計員,而我調到了黨校。不開課的日子,我也住在農機廠她的那間破舊宿舍裡。房間很小,三合土的地滲水,不管下雨天晴,屋裡總是潮溼,被窩始終粘乎乎的。就在這間屋子裡,我讀了許多書,敏子替我抄了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