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白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腦中漸漸放空,印在元神裡的臨淵心法運轉起來,再次進入了忘我之境。

待醒來又是十日,幻螺仍舊在海中漫無目的地打著旋兒,不行進也不停靠,直似無事消磨時光來了。雖然空出時間來修煉也不錯,比整日在門派裡被些閒人絆住腳好得多了,但魔域之事始終壓在顧少白心頭,迫不及待想出去弄個明白。

就在顧少白快把耐心磨盡、打算豁出臉去磨一磨寧湖衣時,螺內忽地一暗,緊接著“咔噠”一聲巨響,腳下驀然一沉,一陣地動天搖後,幻螺竟無緣無故騰空飛了起來!

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變故,妙心妙音倏忽站起,扭身祭出骨鞭隨護寧湖衣兩側。寧湖衣睜開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少白一眼,緩緩抬手做了個“止”的動作,讓妙心妙音稍安勿躁。而顧少白跌了一跤,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往後看了一眼,看到的已是神色如常的兩人,加上從始至終巋然不動的寧湖衣,彷彿只有他一個人驚到失態似的。

顧少白難為情地咳了一聲,攀住螺殼往外看去,看到一個黃中帶黑、像是鳥喙的勾狀物架在螺頂,神識一掃,還真是一隻海鷗把他們連人帶殼銜在了嘴中!

幻螺早在入江時就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個,也不知在瀚海中究竟如何被尋到的。海鷗俯衝抓住獵物後雙翅一展,撲騰著離開海面,時而疾馳時而滑翔,起起伏伏不知往何處去了。

“外面……!”顧少白詫然出聲,見寧湖衣面不改色,以為是他故意施法所為,又想那鳥兒毫無靈氣,分明不過一隻普通活物罷了,難不成這就是寧湖衣說的機緣?

海鷗吃海螺嗎?顧少白疑惑著,還沒來得及細想,鳥兒大嘴一張,脖子一仰,幻螺一個顛轉,“咕嘟”一聲滑進了鳥肚子裡。

***

清早,天光大亮,又是一日晴好。

海邊某處淺灘,竹架三三兩兩支了幾排,後方搭著幾間布棚,漁婦們帶著斗笠穿梭其中,有的彎腰蹲在灘塗上採蟶子;有的拿著梭子織補晾在竹架上的舊網;還有的坐在布棚裡麻利地剝著貝殼。魚腥味惹得海鳥盤旋不止,也不怕人,時不時落下來叫兩聲討食吃。漁婦們亦是大方,手上動作不停,間或扔一兩個貝肉出去,座中有說有笑,一派祥和。

此處鄰近漁村,依稀可見用麻繩拴在岸邊的漁船,不過也只三五來艘。男人們早早出海捕魚,若無風浪,不到天黑不會回來,只剩了些婦孺留在村中,或嬉鬧,或忙碌,一切仿若與昨日無異。

村口一間屋舍中,一荊釵布裙的婦人扶著腰倚門而立,神色焦急地不斷往外張望,似在尋什麼人。她腹部高高隆起,想來產期將近,猶豫著跨出門檻,腳沒點地又收了回來,遲遲拿不定主意。許久見著一老嫗從門前經過,面上一喜,急忙招手喊住人道:“梅姑婆,可見著我家阿毛去哪兒了?”

梅姑婆年紀雖大,說起話來卻不含糊,動著癟嘴連聲道:“哎喲月娘啊,你都快生了,還不趕緊回屋去歇著!咋的阿毛不在?趙二早上不是讓他呆在屋裡照顧麼,這臭小子還亂跑呀?”

“哎!”月娘嘆了一聲,道:“那小討債的大清早就跑沒了影兒,我這不是急麼!前陣子老說想出海,就怕他偷上了他爹的船……”

“急啥!”梅姑婆打斷月娘,對她揮了揮手,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趕緊回屋歇著!張家娘子喚我去哩,我喊老喜婆來看著你!”

待婆子走後,婦人又立了一陣,終是放心不下,覺著身子尚可,便腆著肚子出了門,打算尋一趟就回來。而她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阿毛正躲在海邊一處礁石後,手裡拎著一隻海鷗,眉飛色舞地與小夥伴們商量該如何下口。

“烤了吃!”扛著一根竹竿的大胖嚥了咽口水,急吼吼道:“瞧我竹竿都給偷來了,咱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