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也加,話雖是這麼說沒錯……」

「之前裕太因為營養失調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我們和筱宮家的爺爺不是一起指責哥哥和小尚嗎?」

「那……那是因為……」

對加門二老而言,那次失態是個不愉快的經驗。

痛失愛女後,難道連裕太也會一併失去嗎?思及此,便一股火氣衝上腦門,忍不住遷怒他人,歇斯底里地破口大罵。

當時還是國中生的尚人被兩家祖父母厲聲指責,他的嘴唇發青,身體搖搖欲墜。

沙也加馬上就明白,這一定又是裕太做了什麼蠢事,並不是尚人的錯。她非常清楚裕太的個性並非祖父母們所認為的那般討人喜愛。

兩家的祖父母十分溺愛愛撒嬌又頑皮的麼子,因為頑皮搗蛋淪為問題兒童一事,他們覺得很可憐;拒絕上學,將自己關在家裡,他們則慨嘆遭遇不幸。

之後沙也加就覺得祖父母們在面對裕太時,眼睛被裝上了一層名為「溺愛」的濾網,所以不管裕太做什麼事,他都能被原諒、被寵愛。

縱然她萬般不悅,但她的自尊心還沒低到抱怨祖父母們的偏心。

然而,雖然知道裕太做了什麼蠢事並非尚人的責任,但尚人在被祖父母們質問時,她並沒有挺身而出。因為她無法原諒尚人聽雅紀的話,對她有所隱瞞。

尚人和裕太的存在本身就觸怒了沙也加的情感。

被夾在自我主張過強的沙也加和裕太中間,尚人並沒有變得畏縮,那文靜穩重的個性是遺傳自母親。思及此,就讓她產生一種排拒反應。

任性妄為卻無條件受大家寵愛的裕太讓人生氣。

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弟弟都讓她覺得討厭。

厭惡。

礙眼。

乾脆,全都消失好了……

當沙也加不禁萌生這個想法時,她便討厭自己討厭得想死。

「當時我……在門外聽見了,哥哥對裕太說:『拼命做家事的小尚連自己想做的事和社團活動都放棄,要是你一直將自己關在家裡,連東西都不吃而被送醫急救的話,你也不用回筱宮家了。』」雅紀趕到他們從小就有往來的醫院,對吊著點滴的裕太說道。

冷峻的口吻讓人瞬間感到下腹發麻。

沙也加第一次聽到如此駭人的聲音。

「他說:『加門也好、堂森也好,想去哪裡你就去。』然後裕太大叫:『我絕對不會離開筱宮家。』」

裕太如此執著於筱宮家究竟是為什麼?

沙也加不禁想,裕太心裡該不會還在等父親回到筱宮家吧?

不……

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它答案。只是那個也被雅紀捨棄的笨蛋弟弟變得有點可悲。

「沙也加……這樣真的好嗎?」

「嗯,沒關係。」

事到如此,她已經無法回筱宮家了。

不。

——是她不想回去。

(因為……因為在那裡——哥哥和媽媽居然在那個家裡Zuo愛!)

對沙也加而言,從那一刻起,筱宮家便成了最大的禁忌場所。

(媽媽……緊抓住哥哥,她散亂著頭髮……像野獸一樣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淫蕩地扭動著身體……)

可憎的——記憶。

光是回想便讓她覺得骯髒。她想抹殺那段記憶,但那副光景卻像烙印在眼裡一樣……揮之不去。

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她非看見那汙穢的東西不可?

那情景並非雅紀擁抱母親,可以說是母親在侵犯兒子。

心寒。

噁心。

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