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啊,這可就是海軍參謀部的問題了。軍規當然要遵守,可不能把它變成死條文,得時刻對不妥之處進行修改完善。考核槍法是為了作戰殺敵,並不是單純的為了打靶成績,你說呢?”

這麼一解釋洪濤大致上明白了。這名士兵的眼睛可能有屈光不正或者其它毛病,在遠距離上視力不佳。但並不影響實際作戰,對,是作戰,不是打靶。

訓練打靶要求成績也是為了作戰服務,不能本末倒置。人家辛辛苦苦當了八年兵,結果就因為打靶打不準總也升遷不上去,原因說起來挺合理,但本質上並不合理。

誰來參軍也不是為了好玩,勳銜意味著收入多少,說白了就是拿青春和命掙錢,是個高危職業。能公平的地方必須公平,否則會壞了軍隊的名聲,也會滋生一系列問題,比如教條、官僚和惰政。

“是,學生都記下來了,回去之後馬上改!”雖然沒有遭到嚴厲批評,海軍參謀長朱海鷗還是趕緊拿出小本子,一邊記錄一邊保證一邊出冷汗。

皇帝的性格就這樣,措辭嚴厲的時候不見得就真生氣,但客客氣氣的時候就得加著一萬個小心了,最好不要忽視,保不齊就是非常憤怒。最好還別辯解事先不知情,不知道就是大問題,後果更嚴重。

“……來,拿著。半年之內如果還沒人給你升授勳銜,就去找憲兵投訴狀。這些不是獎勵,是補償,補償你之前幾年薪俸的損失。”

對於朱海鷗的許諾洪濤沒加以評論,衝著王承恩一伸手。後者馬上從衣兜裡掏出個紙卷,沉甸甸的,掰開之後裡面全是明晃晃的金幣。

和市面上流通的金幣不一樣,個頭大一圈,兩面印著盤龍和皇帝頭像,一枚重100克,按照面值可以兌換二十枚一兩的銀幣。

但這種金幣是專門為皇帝制造用來賞賜的,誰得到也不會輕易拿出去花。還有人專門以高價收購,然後轉賣給富戶擺在家裡圖個吉利,好歹也是御賜之物,沾著仙氣呢。

洪濤拿了五枚塞進士兵手裡,大明海軍陸戰衛的薪俸和陸軍基本一樣,每個月3兩。這五枚金幣差不多就是三年的工資了,完全夠彌補其這幾年無法升勳的經濟損失。

“萬歲爺賞賜,不收就是大不敬!”見到士兵傻呵呵的端著五枚金幣不說收也不說退,王承恩輕喝一聲,化解了尷尬局面。

“你在家排行第幾?為什麼要出來當兵?”等到士兵把金幣揣進兜裡,洪濤又有問題了。

他這次出來除了要讓大臣們見見世面,親眼看看海軍這些年的建設成果,還有個隱形目的,趁機多接觸底層士兵和百姓,聽一聽他們的講述。最好是抱怨,然後經過總結分析去校正朝廷的政策。

有了錦衣衛、壁虎、顧問處、都察院和眾多新政官員的反饋,皇帝不再是被困在紫禁城裡的瞎子和聾子了,能從某幾個側面瞭解到民間的真實情況。但洪濤覺得依舊不太夠,面對面的談話更直接。

“老六,村裡人叫我林六。我們四兄弟都去福州報名了,只有我和二哥被選上了。二哥在玉衡衛,去年給家裡來信說已經當了試百戶。他比我早進海軍兩年,命好,駐守在沙廉港還趕上一次打仗。

我家那邊都是山,沒多少地可種,種上也結不下多少糧食。不去當兵就要去福州給大海船卸貨,雖然掙得多一點,可算上吃喝穿用也和當兵差不多。

可是當兵退役之後能有好活計幹,還可以優先貸款購買土地。要是能受個大傷,又給地又給房子。旁邊村裡就有一個,他在雲南那邊剿匪,只是在山裡摔斷了腿,就在安南白白得了幾十畝好地。

我爹算過了,等二哥退役也到安南去買塊地。不過我覺得這裡也不錯,比安南近多了,種樹也比種莊稼輕鬆。”

不知道是金幣的作用還是洪濤生來面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