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今天是啥日子?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怎麼街上如此冷清?” 觀海樓前,穿著一身大紅戲服的戲班迎客丑角收住了身段,沒精打采的走回櫃檯前,接過夥計遞過來的茶杯一飲而盡。看了看樓裡零星的食客,又看了看櫃檯裡擺著的座鐘,確定時間沒搞錯,開始騷擾正在記賬的二掌櫃。 今天他真沒偷懶,又翻跟頭又耍把戲,把丑角的本事都使全了,但客人沒引進來一桌。捫心自問,不是手藝身段退步了,也不是唱腔太差,而是街上壓根兒就沒幾個人。 “中午來吃飯的大匠說了,今年南洋各國風調雨順大豐收,米價低,海軍躉了十幾條船大米,從早上就陸續靠港。那麼多大米需要卸船,大海船跑了遠路也需要檢修,估計他們全都加班呢。” 二掌櫃連頭都沒抬,一邊擺弄著手裡的傢伙一邊回答了戲班迎客的問題。別看觀海樓不是船場鎮主街上最氣派的店鋪,樓裡的姑娘和戲班也不是質量最好的,但生意一點不比那幾家差。 原因很簡單,名頭最響亮,地理位置也最優越。由於是第一家在此落戶的酒樓,除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之外,還與造船廠裡很多管事和工匠混熟了關係,只要廠子裡有人宴請,十有八九會選觀海樓。 他此時的心思也不在生意上,滿腦子全是手裡這個叫做計算器的新鮮玩意上。方方正正兩本書大小、一寸多厚、三斤重、銅皮銅骨、外露五個小錶盤、內藏機關極其巧妙。 想知道一個數加一個數等於多少,不用背口訣也不用撥弄算盤,只需拿著銅針把錶盤上的數字撥到位,選擇好加還是減,乘還是除,確認無誤之後用力按動旁邊的銅把手。只聽咔嚓一聲,錶盤下面的數字就自行轉動,給出了答案。 準不準呢?二掌櫃已經核算半個多時辰了,把這個月的賬目都捋了一遍,一個數都不帶差的。有心把銅盒子開啟看看裡面到底藏著啥神奇物件,可是一想起無處購買的叮囑,好奇心再大也只能忍著。 看銅盒子上的標示,這東西應該是時間工坊出品。但市面上確實沒有賣的,別說上海縣,蘇州城裡的時間工坊自己上個月才去過,百分百沒有。 要不是有著四五年的交情,再加上觀海樓的名聲,船廠裡的大匠也不會把他吃飯的傢伙以五十兩白銀的價格押給自己。估計用不了兩月人家就得拿著銀子來贖,不光不能拆,還得小心保管好。 但如此好寶貝到了手裡,雖然不能佔為己有,也不能一分利潤不產生就隨隨便便放走。拆不得,肯定也仿造不出來,卻可以問問熟悉的大匠,這玩意到底何處有售,價值幾何。 只要有產地和價格,就不愁搞不到貨源。有了時間工坊的名號,再加上出神入化的表現,轉手賺上一倍的利潤輕而易舉。 不用多,每個月賣出一兩個就不比干酒樓收入少。也不用擔心嫌貴沒人買,這麼精巧的玩意,如此神奇的功能,想買的大有人在。 啥?用算盤一樣能算出來!這麼想格局就小了,不管把算盤耍得多麼出神入化那也是用的人腦,需要背誦大量口訣,還需要長時間練習。 可計算器不用,只要認識字,拿著說明書看半個時辰就能學會,且計算速度比用了幾十年算盤的老手一點不慢,結果也絲毫不差。 當然了,計算器也有缺點,還很大。它太精巧了,價格應該不會低,一般人肯定用不起。而且這種被稱作阿拉伯的數字,如果不是和船廠有幾年交往,自己也不認識。 說起來也是怪事,時間工坊明明能在鐘錶上用漢字,為何不把計算器也弄成漢字的呢,非要用這些誰也不認識的阿拉伯數字,太影響銷路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廣東、福建來的商人大多認識阿拉伯數字,據說在當地已經有學堂專門教授新學了,其中就包括用阿拉伯數字記賬的學問。 皇帝他老人家真是英明,比老百姓想的還周到。讀書認字肯定是好事,能當官,但當了那麼大的官,卻不太會算賬,稍微複雜點就得請賬房師爺,僅憑這一點,新政就比舊的好。 “十幾條船的大米……我滴個天爺嘞,這得賺多少銀子吶?要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