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天黑了也不點燈,也不叫他們做事,可把他們嚇壞了,讓我趕緊過來看看。怎麼了老爺?林家人來是有什麼事嗎?”突然想到什麼,焦急道,“難道是敏兒有什麼事?”

賈代善心裡煩躁,只覺得賈母這一通嘮叨實在煩人,當即不耐地喝道:“敏兒沒了孩子已經夠難受了,你還希望她再出點什麼事啊?!”

賈母身子一僵,尷尬地看了眼屋裡伺候的下人,好半響,才扯著嘴角低聲道:“老爺,我就是擔心敏兒……”

賈代善也察覺了自己的失態,看賈母神色尷尬,也有些抱歉,軟化了態度,道:“林家人來說了些事……”並沒說完,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歉意了。

賈母稍稍找回了面子,心裡就好受多了,怕賈代善再在下人面前發脾氣給她沒臉,就讓下人們都下去,自己親自動手給賈代善到了盅參茶,奇怪道:“老爺,林家人來,到底說了什麼,讓你心情這麼不好?!”

一說起這話題,賈代善臉色直拉了下來,看了賈母一眼,陰沉道:“沒什麼,只是把害了我們外孫的兇手找出來了!”

賈母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道:“真的?找到兇手了?有證據了嗎?是張氏吧?我就知道是她,她對敏兒懷恨在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有了證據,我要她吃不了兜著走,這次,老大休也得休了她,不休也得休了她!我賈家,容不下這樣的媳婦!我要她張家身敗名裂!”

賈代善看著這樣憤怒到幾近於癲狂的賈母,突然冷笑了一聲:“你也別忙想著怎麼對付老大家的,對付張家,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還不是因為當初我給老大迎娶張氏,壓過了老二,你心裡不舒服?要是當時是給老二娶得張氏,有張家幫襯老二,你不定對張氏多好,沒錯吧?”

賈代善話裡的譏誚如此明顯,賈母一時驚異地都忘了對張氏的數落,遲疑不定地看著賈代善,驚問道:“老爺?你說什麼呢?”

賈代善突然笑了起來,並不理會賈母的問題,只悶笑著似自嘲般說道:“不只是你,我不也是一樣?當初給張家下聘,我是多想把張氏求給老二,以後老二有張家幫襯,前途無限。可偏偏長幼有序,老大沒成親,又是繼承人,張氏這樣的貴女,根本輪不到老二。我這心裡難受啊,覺得自己是真對不住老二!所以我就想著,要多多彌補老二,你對張氏的一些小動作,我也當沒看見。張老侯爺去的時候,我是真的鬆了口氣,我想著,多虧了當初不是給老二求娶的張氏,否則不白白虧待了老二?!”

賈母從不曾聽賈代善說過這些,聽他說的感性,不由安慰道:“老爺,老二是多懂事的孩子,你對他的好,他心裡明白著呢。”

賈代善卻突然猙獰了面色,一下子把那參茶掃落在地,砰一下,彩瓷的碗盅碎了一地,賈母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賈代善拍著桌子,扭曲了臉暴怒道:“他知道?他知道什麼?懂事的孩子?哈,他當然懂事了,這滿府裡,誰有他懂事?誰能比得過他的心思?他不就是摸準了我心意,所以才敢這樣膽大包天,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賈母被嚇得狠了,揪著帕子急道:“老爺、老爺你冷靜點,老爺你小心氣壞了身子!”

賈代善哪裡冷靜地下來,黃花梨手杖啪啪得拍打著桌子,痛心疾首得呼喝著:“我賈代善一生精明,到頭來,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把個禍根毒蛇,當成了寶,滅絕人性的東西,連自己的親妹妹親侄子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啊!”

真真是一道晴天霹靂,賈母整個人都傻了,木愣愣跟失了魂一般站了好久,才哆嗦著問道:“老爺,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對自己的親妹妹親侄子下手?”不、不可能的,一定是老爺弄錯了,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賈代善憋了一個下午的痛苦終於有了人分擔,看著賈母哆嗦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