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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靈魂在哪兒飄蕩?
他被從黑牢裡一次次提出來,一次次領教古今刑罰之集大成者。這個年代,一切都是綜合的。古為今用。再加上現代化。就都全了。
他早已體無完膚,肌肉也被摧垮了,筋骨也崩潰了,然而,靈魂始終不出來投降。靈魂藏得太深?
這是一個夜晚,月亮在烏雲後面露出慘白的瘦臉,山峰安安靜靜地在夜空貼下自己的剪影。他又一次被審訊,身體已支離破碎,他被兩個抽象的傢伙架回黑牢。
迎面過來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矮矮胖胖的肥頭大耳。他身旁走著一個年輕的女子。
年輕的女子看見那被左右架著的人了。她問:這是幹什麼,他是誰?
肥頭大耳哼了一聲,說:這是危險分子。
女子站住,看著危險分子被架著從身旁走過,已經被打得癱軟了,死狗一樣被拖著,頭耷拉著。
十年夢魘·《梅林山莊》(7)
突然,女子睜大了眼睛。因為那耷拉的頭斜過來,那張血汙的臉,被她認出來了!
她的心停跳了。難道是他!他怎麼落進這個陷阱裡了?
然而,他已經被架走了。
她呆呆地望著,隨後低下頭,跟著簇擁的人群,匆匆走了。
沒幾天,她知道了一切。
她也想到了:他是來尋找她的。
像巨石投進深潭,死寂的一切又都震盪起來。
燭光還是幽幽暗暗地跳躍著。她還是倚在沙發上目光矇矓地坐著。一切都那樣虛幻。她依依稀稀還能想到自己的過去,白裙子,鑲紅邊。不是永遠消逝了嗎?
她的瞳孔裡裝著一個噩夢的世界。她在瞳孔的世界裡倏忽飄動。
她眨眨眼,想回到現實中。現實就是豪華、寬大、死寂,不可抗拒的一切。她沒有生命。她的神經已然麻木。
現實是巨大的、堅硬的、冰冷的大理石。她是大理石縫隙中殘生的一苗小草。小草半乾枯著,微呈一點綠色。那綠,已然很陳舊了。
她又使勁閉了一下眼,再睜開。她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目光卻總是聚不到焦點上,總是渙散而恍惚。
最後,她站起來了。這樣,她才清醒一點。她漸漸看清了過去與現在的一切。她漸漸感到了恥辱與痛苦。
恥辱與痛苦已離開她許久了。現在又回來了。
她想撕碎身上的衣服,想打碎房間裡奢華的一切,想肢解自己的靈魂。靈魂凝聚成清醒的思想,就有痛苦。靈魂渙散了,模糊了,就可苟且偷生。麻木是最好的止痛藥。
蠟燭苗閃動著。自從踏進這寬敞豪華的房間,她就不適應電燈的光亮。肥頭大耳的主人便涎著臉順應了她這怕光的習慣。
她在朦朧中接受一切。
此刻,那潔白的雪,那林間開滿野花的小路,那可愛的白肚皮小黑狗都影影綽綽地閃現出來,刺得她眼疼。傷疤復活了。她一下看清了自己實際上遍是傷痕的真實狀況。
圓圓乎乎、混混濁濁的記憶變成千溝萬壑的人生地圖了。一圈一圈的等高線。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現了。她閉上了眼。朦朧的燭光也不能遮擋她的疼痛。鋒利的光柱射進她的腦海,劇烈地切割絞碎著她的鎮靜。
她拉開櫃子裡的一個小抽屜,從小抽屜裡拿出一個珠寶盒。開啟,從珠寶下面摸出一支小巧玲瓏的手槍。她輕輕拉了一下槍栓,子彈順利地上了膛。她把手槍掖藏在衣服裡,吹滅蠟燭,在幽幽暗暗中往外走。她想起什麼,又迴轉身,重新點燃蠟燭,然後在縹縹緲緲的燭光中往外走。
周圍的光影在朦朦朧朧地晃動。華貴的衣裙在晃動的朦朧中飄動。靈魂也在若有若無地晃動著。靈魂好虛幻廣大。只在靈魂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