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一抱了抱拳,伸手在陳老八身上連點數下。他的手法很奇怪,見過便很難忘記。

“記住,多活的三個時辰,是主上賜你的。”

陳老八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中一朵接一朵往外濺著血花,就是斷不了氣。眾人看得心寒,聽著他嗓子眼裡發出的怪聲,哪裡還睡得著?

吞下那樣一塊兩面鋒利的刀片…會發生什麼事?一細想,便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東方發白時,陳老八終於得了解脫。他躺在那火堆旁邊,果然掙扎了足足三個時辰才斃命。

留下兩具屍體之後,十五個囚犯,加上五個黑衣人,以及公子正,一行二十一人出了矮樹林,上了馬車繼續向東駛去。

對方像是篤定囚犯們不敢逃跑了,今日並沒有用鐵線縛住他們。

或許如今該稱呼他們為人質。

人質們的臉上不約而同呈現出漠然的平靜。他們似乎已經摸到些門道,知道怎樣才能在公子正的手中討得活路。

他喜靜,除非他明明白白要你說話,否則一定要閉緊嘴巴。

他喜歡聽話的人,任何命令不要等他說第二次,因為一個人只有一條命。

不要試圖反抗,那會死得很慘。

只有挽月心中清楚,這樣的情形,就好比一列螞蟻從一個人眼前經過。他也許一時興起,摁死一兩隻,然後沒了興致,暫時不理會它們。若是螞蟻們就此得出結論“只要不在某個時辰經過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那麼等待它們的只會是那個人的下一次興起。

只有離開危險的源頭,才會真正安全。

必須逃!

她乘坐的馬車依然和昨日一樣,排在車隊的最末。

像一個誘人的陷阱。

挽月反覆確認,身上任何部位都沒有被綁住。

“別找死。”坐在對面的舞娘冷笑。

挽月不理會,繼續檢查自己身上,尤其是頭髮。

沒有鐵線。

她挪到車尾,輕輕掀開篷布向下看。

黃土路從車底湧出來,飛速向著遠方的地平線衝去。晃得眼暈。

她默默估了速度,有些拿不準要用什麼姿勢往下跳。

她正躍躍欲試,聲後突然響起一聲嬌斥。

“快抓住她!”

幾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挽月回頭望,見幾個舞娘憤恨地盯著她。

“你想害死我們?!”

挽月微微皺眉:“會嗎?”

“當然會。”頭領說,“他們發現少了一個人,誰知道會對我們做什麼?”

“一起跑不就好了?”挽月掙了掙,沒甩開她們抓她胳膊的手。

“你想死,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去死,不要連累我們。”另一個舞娘說。

“好,我不逃了。”挽月嘆息著坐回原處。

公子正…他已經牢牢拿捏住了眾人的心思,所以不用綁住她們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讓她們畏懼他,自以為是地揣摩他的心思……這些人,距離為虎作倀還遠嗎?挽月微微感到心寒,對公子正的忌憚更加深了一重。

整整一天不停不歇,架車的黑衣人倒是腰間掛著水囊,時不時就著清水吃口乾糧,至於人質們是渴還是餓,則完全無人理會。

其實她們也無心考慮吃喝的問題,因為吃了喝了,容易三急,那會更加麻煩。

到了黃昏時,車隊終於停在一道峽谷外。

過了峽谷,再走半天便到平原城。

平原城有秦家兩處產業,一處是風月樓分號,風月樓外樓,另一處是凌雲樓分號,凌雲小樓。

她心中一喜,平原城中,有祥記錢莊!歧王妃曾給過她一面小令牌,憑著它,可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