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老祖語調疑惑。

似乎真的對上官鼎的突然造訪很是不解。

上官鼎目光注視著公孫老祖的蒼老面容,想要從中捕捉到一些細微變化。

可惜沒有。

兩相對視間,上官鼎忽然笑了。

“老太尉倒是變了不少。”

歲月蹉跎,時光荏苒。

昔年那位於神都未央宮中龍行虎步、狼顧鷹視的大雍太尉,如今一副老態龍鍾之相。

再也看不到曾經的鋒芒與剛硬,整個人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嗯,也圓滑了。

幽州這地界於常人而言自是廣袤無邊,可在八境天人眼中也不過是掌中觀物罷了。

一尊七境真仙的隕落,以及一眾世族高門的身死族滅,這麼大的動靜,又怎麼可能瞞過他這個老不死?

同理,自己所為何來,他又豈會不知?

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公孫老祖,迎著上官鼎玩味的目光,也是笑了。

“人之一生,譬如這巡天大日。”

“初升時,晨光熹微,朝氣蓬勃。”

“行至高天,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落於西垂,便只剩這星點殘暉,苟延殘喘,焉能不變?”

公孫老祖這番比喻確實很是形象。

上官鼎雖然沒有見過這位老太尉年輕時的模樣,但那行至高天的模樣,他卻是見過。

確實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八境天人,憑藉兵家秘術,甚至能夠匹敵九境絕巔的強絕存在。

若是再輔以兵家軍勢,戰場之上屠神滅仙,簡直有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時至今日,上官鼎依然記得某次無意中瞥見先帝君望向這位老太尉背影的目光。

忌憚、冷漠中又夾雜著一抹投鼠忌器的無奈。

那時候兵家勢力太強了,而作為兵家扛鼎勢力之一的公孫一族如日中天。

其中這老太尉那幼子以臨近不惑之年破境登仙,更是引得天下側目。

世人皆言,只要有此子在,兵家以及公孫一族必當長盛不衰、再興一世!

只可惜啊!

有時候越是繁花似錦、烈火烹油,越是不能長久。

那位天賦遠勝他上官鼎的兵家天驕最終還是死了,死在了那一場帝座交替的神都血戰之中。

與之一同寂滅的,還有昔日如日中天的兵家與公孫一族。

而他上官鼎也就是在這過程中,踩著兵家的屍體一路青雲直上,直至今日。

今日的他上官鼎,就如當初的公孫一族一般,行至高天,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之後呢?

是不是也會像今日的公孫一族這樣,只剩殘陽餘暉、苟延殘喘?

心中念頭一陣倏忽轉過間,上官鼎微微有些出神。

所以……這老瓜瓤子跟本相說這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囂張,否則公孫一族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不得不說,身處高位久了的人,大多有些敏感與多疑。

有時候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落到這些人耳中,便變得複雜了起來。

而眼看這位站在人臣巔峰的大雍丞相微微眯起雙眼,神色莫名。

公孫老祖狀若苦笑。

“丞相為何這般看老夫?”

上官鼎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老太尉,是不是還記恨本相?”

當初公孫老祖的天驕幼子,雖然不是直接死在他手中,可誰都知道那事跟他脫不了干係。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因為他的謀劃算計而死的兵家強者。

細說之下,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如今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