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災已降。

雪景雖然壯闊、瑰麗,道路卻是難行。

去時,修為開道,自是迅捷。

歸時,踏雪而行,卻是快不起來了。

好在隨行的戰馬都已經算是異種,血脈強悍,又被種下了太陽真火,自有異能。

故而這所謂的緩慢,也只是相對而言。

短短兩日之後,龍城已經在望。

似是覺察到身邊烏丸和雅沒由來的緊張,韓紹近前輕輕握著她有些微涼的纖長玉手。

“只是歸家,放輕鬆。”

韓紹語調溫潤,神色更是有如春日暖陽。

漸漸融化了烏丸和雅有些僵硬的身軀。

近鄉情怯,人之常情。

她幼時離家、離父,守著王女、神女的高貴身份,於聖山長大成人。

如今歸來,一切早就已經陌生。

這種複雜的心緒,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言說的?

感受著掌間傳遞的力量和溫暖,烏丸和雅將身軀緩緩依偎在韓紹懷中,好似依靠著一座厚重的山巒。

這就是世人常言的歸宿嗎?

有此臂彎依靠,再無需驚惶不安、彷徨無措。

一切皆會有人替自己做主。

真好——

烏丸和雅心中唸叨一聲。

曾經高貴近神的聖山神女鼻音輕哼,神態繾綣慵懶,有如狸奴。

“嗯。”

此刻享受寵溺的烏丸和雅覺得自己此生最幸福安寧的時刻,莫過於此。

眼眸微眯假寐間,竟不知何時酣睡過去。

直到隱約聽到外間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才有些迷糊地睜開雙眼。

“恭……”

“恭……迎……君侯!”

散亂的神思收束,外間的喧鬧聲也漸漸清晰。

到家了?

烏丸和雅頓時有些慌亂。

“郎君何不早些喚我?”

孕期婦人就是這樣。

身子變得笨重的同時,懶惰和嗜睡也隨之而來。

韓紹輕笑。

“你睡得憨甜,喚你作甚?”

說著,面上笑意漸斂,淡漠道。

“至於他們……”

“本侯沒有治他們一個驚擾愛姬睡夢的罪過,已經是本侯的仁慈。”

“讓他們等著吧。”

這世上從來沒有徵服者去遷就被征服者的道理。

更何況外面這些人本就是畏威而不懷德之輩。

只有你威嚴足夠深重,他們才會對你指縫裡流出的那點仁德,感激涕零。

烏丸和雅沒有看出這裡面潛藏的心術。

她只是被韓紹對自己的寵溺所融化,一雙明豔眸子有如桃花潭水漾起波瀾,水光瀲灩間倒映的盡是某人的面容。

“郎君——”

當初那一夜過後,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與這人重逢時的場景。

有夢幻旖旎、有冰冷殘酷,也有平淡如水……

可就算她極盡美好的去幻想,卻依舊沒能、沒敢去幻想到今日的完美。

與之相比,為此承受的痛苦、彷徨與煎熬,皆不值一提。

此刻的烏丸和雅心中生出甜意,從舌根蔓延心間,幾乎要滿溢而出。

對此,韓紹摸摸鼻頭。

果然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拒絕霸總嗎?

……

龍城十里外,風雪如故。

匍匐在車攆前方的王廷貴種,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座原本屬於始畢的王攆。

念頭紛雜間,卻也只能在心中化作一聲輕嘆。

這世上從來強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