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局比試,是什麼回事?”茶杯中的兩顆白子,若是呆在它們本來應該在的位置上,那比試的結果又當如何?

“數棋子之前不小心碰掉了兩顆掉進袖中,忘記將它們放回去。”

遺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長孫小姐就沒有看見嗎?”

盧智伸手摸著下巴,口氣猶豫道:“應該是沒有看見吧。”

“你們同盤對弈,掉子她會沒看見?”

兩人坐在數張席案間,為了能讓他們清靜地下棋,除了同樣在場上的兩名最差候選,四周都沒人,樓上樓下看不清楚他們的舉動,有掉子的情況,還有誰能比他們雙方更清楚的,長孫夕怎麼會沒有看到?

盧智反問她:“若換了是你,同人爭那塊木刻,見到對方掉了子又收起來,沒往棋盤上放,你會指出來嗎?”

遺玉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

她的反應似乎取悅了盧智,他輕笑了幾聲後,淡淡地開口:“所以我說,她‘應該’沒有看到,若是看到了,為何沒有指出來。”

遺玉怎麼會聽不出他說的是反話,長孫夕肯定是看見他掉子的,卻沒有指出來,所為不過是那一塊木刻罷了。

盧智這麼側面地向她講明瞭這件事,比直接說出來,更讓她心有所感,客觀來講,長孫夕先前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個活潑可愛又樣貌精緻的小姑娘,她刻意不去聯絡她的出身和性情深想,但盧智現在,卻讓她不懷疑,那樣幾近完美的一個嬌小姐,真的就如同外面表現出來的純淨嗎?

就連性子直爽的程小鳳,都有靜下來同她分析道理的時侯,這長安城中的公主小姐,少爺公子們,有幾個是簡單的。

其實想一想,長孫夕這麼做又有什麼錯,故意掉子的是盧智,她不過順水框舟,贏了木刻。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麼“傻”,在事先知道比試題目的情況下,還老老實實地參比,剛才被盧智反問她若遇上掉子一事,她回答的,亦是她會做的傻事。

暗歎一聲,遺玉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也不想問盧智為何要將到手的木刻拱手讓與長孫夕,她站起身,對他道:“咱們回去吧。”

“小玉。”

仍坐在席子上的盧智輕喚了一聲。

遺玉低頭便看見他直直盯過來,泛著莫名笑意的雙眼,“你雖有時笨了些傻了些,可是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他這奇怪又難懂的一句話,卻讓遺玉忍不住勾起唇角,轉過身輕“哼”了一聲,朝出口走去。

遺玉同盧智回了歸義坊的宅子,和盧氏一起用過午飯,又在家中墨跡了一會兒,才被盧智給拉走,送上回秘宅的馬車。

馬車上,遺玉一個人靜下來,便有閒餘想起某些早上被她暫時拋在腦後的事情一一長孫夕和李泰。

最初聽聞這兩人有關,還是從盧智的口中,在她到國子監唸書前,京中就隱約有了李泰同長孫夕的傳聞。

對於李泰屬意年僅十二歲的長孫夕,不願先迎娶側妃一事,那時的她是當成笑話來聽的,可此刻,因著她心情的變化,還有早上長孫夕身上的香氣,想要淡定地面對,似乎有些困難。

她是理智和感性各佔一邊的人,從十月十一日藝比開始頭一天,那一她發現了自己對李泰有好感,到此時棋藝比試結束,這將近五日的時間裡,她的感性一直佔著上風,多數事情是由著性子來的,在對待李泰一事上,便是。

可早上從長孫夕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卻將她太過冒頭的感性燻散不少,理智讓她有些心驚地發現,那夜她明明想好要冷靜對待這份初識的情感,在暫時不放棄的同時,亦要抑制它蔓延,但這五日來,她卻由著性子,只顧品味這兩世頭一份的心情。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