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不願意見到的。

依著長孫嫻住日的作為,前日書藝比試讓遺玉翻了身,之後肯定還會有絆子等著她,這人就像是瞅淮了她當靶子來扎,不射中一下,怎麼都不舒坦。

盧智從遺玉手裡抽走被她捏了半天的毛筆,在竹筒中放好,又拿起她放在席子上的書袋塞進去,杜荷從人堆裡擠了過來,提醒兩兄妹先前說好要上他家去。

於是將盧氏先送上回歸義坊的馬車後,盧智和遺玉坐上了杜府的馬車。

同是尚書府,比起長孫府的大氣和氣派,杜府要樸素不少,遺玉一進大門,便暗自打量一路經過的廳廊。

杜若瑾的院子是在正房的東側,杜荷領著他們直接走了進去,從院中下人們的表情中,遺玉可以看出,兩兄弟的關係是很好的。

雖是花樹凋零枯敗的季節,遺玉仍能從院中的跡象想象出這裡在另外三季是何等的風貌,杜若瑾是個雅人,從他的人他的畫,方可一現。

杜荷將他們帶到客廳坐下,道:“我大哥肯定想不到你們會來,你們稍座片刻,我去知會他。”

遺玉的眉頭輕蹙一下,還在君子樓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樣突然上門拜訪太過冒昧,盧智是因為杜如晦的舉薦之思和杜家交情尚可,來探病正常,她又算是個什麼事,稀裡糊塗的就跟了過來。

盧智看出她的神態有並,接過下人奉上的茶盞,對她道:“不用多慮,杜大人於我有思,二公子既然捉了杜先生身體有恙,怎麼能不過來瞧瞧,剛巧今日比試的清閒,改日咱們再攜禮來訪。”

他說的也有道理,遺玉便壓下心中的彆扭,輕聲道:“拜訪是應該的,只是午飯就不用了吧,太過叨擾。”

她可記得,杜荷先前在學裡提過要留他們一道用飯。

“嗯。”盧智剛剛點頭,門簾即被掀開,遺玉側頭去看。

比起來學後上課那次見到的,杜若瑾清雅依舊的面容多了一絲不正常的蒼白,他裡著藕色錦袍,外套一件潔白的細絨大氅,病態微露的臉上掛著溫文的笑意,這麼一入室內,就彷彿是帶著一片純淨的雪白而來。

遺玉微愣之後,站起身規規矩矩行了個師禮,“杜先生。”

盧智合手一揖,稱呼較隨意,“杜兄。”

“二弟說是你們來,真讓我有些驚訝。”杜若瑾緩步走到遺玉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待杜荷和盧智都落座,他對屋裡唯一站著的遺玉道:

“盧小姐無需客氣,若是在我家還要顧著學裡的禮節,那二弟豈不是時時都要立在我旁邊?我也是教他的先生呢。”

他的聲音溫溫緩緩的,帶著一種讓人心靜的味道,遺玉剛才的彆扭和冒昧之感頓時消去大半,乖巧地點頭落座。

盧智先是問候了杜若瑾的身體,而後幾人便聊到了五院藝比上,從頭天盧書晴的雨中一曲,到盧智的畫藝奪魁,談到書藝比試上的曲折後,杜若瑾對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話的遺玉,柔聲道:

“那日的事我都聽二弟講了,盧小姐真是受委屈了。”

遺玉忽然聽見他這麼一句,目光當即一滯,這書藝結束比試到現在,誇她的贊她的,心疼她的,暗恨她的都有,卻從沒一人提到過委屈二字,而這一點卻恰恰是在比試之後,她隱在平靜之下最直接的感受。

她側頭去看杜若瑾,但見對方略帶病容的臉上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擔優之色,胸中一暖,不知如何接他話,只能笑著搖搖頭,至於這搖頭是代表她已經不覺得委屈,還是旁的意思,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盧智和杜荷將兩人短暫的視線交琉看在眼中,一個暗自撇嘴,一個卻輕皺眉頭。

四人又聊了會兒,盧智使以不打擾杜若瑾休息為由告辭,推了杜荷留下用飯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