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換上一套新冬裝,三層疊合的裡衣束裙外,套著一件秋香色底色的廣袖錦織長衫,髮式是利落的墜馬髻,半邊珠翠滿盈,半邊素潔雲鬢,加上她端莊靜雅的面容,任誰一看都會誤認為是這京城之中哪家貴婦。

遺玉鬆開盧氏的手,打量她一番,笑聲低語道:“過是不過的,就是女兒立在您身邊,倒像是伺候瑤池聖母的小侍女一樣了。”

盧氏忍不住笑,身上的拘謹消去,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輕點,“在家說笑就罷,到了外頭還有這般沒正形的時候。”

盧智站在她倆東側,擋去湖面吹來的諒風,心情閒適地看著遺玉逗笑盧氏,側目瞄見走近的幾道人影,出聲對盧氏道:

“娘,程夫人來了。”

盧氏頓時斂容轉身去看她們來時的那條路,便見一身型高挑勻稱的少女隨著一名三十來歲的貴婦朝他們走來。

程咬金的夫人裴翠雲隔著幾丈遠,就被女兒伸手輕扯了一下,“娘,那位就是盧夫人。”

裴翠雲在程小鳳出聲前,便看到那名三十餘歲端莊雅緻的婦人,頓感訝異,按著她原先所想,年近四十的盧氏,儘管曾做過長安城的千金貴婦,可帶著三個孩子淪落他鄉多年,吃了那麼多苦頭,就算是風韻猶存,也不會是這副貴氣又不顯老態的模樣!

心中吃驚,她臉上卻帶著親切的笑容,快步上前,不等小輩的介紹,就熱情地拉連盧氏合在身前的手。

“早就聽孩子們說起過,因怕叨擾沒有上門去拜訪,妹子莫怪。”

“嫂子說的哪裡話,是該我上門拜訪才對,咱們就無需客套了……”

盧氏和裴翠雲對雙方的關係心知肚明,因而雖是第一次見面,卻不顯有什麼生疏,兩人都不是扭捏的婦人,幾句話後就說到了一塊兒,反把三個孩子晾在一邊。

程小鳳起先還怕她娘冷落對平民身份的盧氏,見了這模樣,面色古怪地湊到遺玉跟前,伸手捅了捅她,小聲道:

“你娘該不會是我娘失散多年的姐妹吧,我還沒見過她對初次見面的人這般親近呢。”

“咳!”遺玉乾笑,嘴上說:“興許這就叫做投緣吧。”

心中卻在想著:還真讓她說中一半,盧氏算是程咬金的妹妹,可不就是程夫人的妹妹麼。

兩名婦人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盧智逮著機會插話,“程伯母,娘,你們先上樓去坐,我帶小玉去見祭酒。”

君子樓四座面朝外的一側皆有直通二層的樓梯,於是裴翠雲便拉著盧氏進到竹樓中,盧智他們三人則從君子樓中蘭樓的正門走進,程小風也是不參加琴藝的。

一進到君子樓內,四周頓時熱鬧起來,已經有大半的學生都到場,因時辰還沒到,他們不甚拘束地散亂坐開閒肺,十幾名書童捧著茶壺來回穿梭,幾張柞木小案上還擺著學生自帶的吃食。

比試的場地上擺放著香案燻爐,還有一張柔軟的素色絨毯,四十餘名參比學生,等下便要坐在這裡一展琴藝。

穿過比試場地,三人進到梅樓中,上了二層,祭酒和五院博士已經並排在座,三兩學生跪坐在自院博士跟前低語。

遺玉和程小鳳還算順利地在祭酒處棄掉了琴藝一項,東方佑身前的素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兩本小冊子,他在其中一本白皮的上面尋到遺玉和程小鳳的名字,在下面批註了幾句,就算妥當。

三人慾要下樓時,盧智被查繼文博士叫住,程小鳳生怕自己也被留下訓話,低聲對他道:

“我與小玉先去蘭樓。”

說完就拉著遺玉快步下樓,因二樓到一樓的樓梯是設在樓外,一樓內並無樓梯,她們便又繞了半圈才進到對面的蘭樓一層,找了個靠邊但視野還好的位置坐下,君子樓一層都是學生,坐在哪裡是沒有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