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智這才反應過來遺玉剛才根本就沒進聽他們講話,好氣又好笑地伸手在她尚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捏了一下,而後將國子學要收她入學的事情又講了一遍。

“啊?”遺玉此時的反應和盧氏如出一轍,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說起來,這還全靠你那晚宴上寫的那首詩。。。。。。”

那日遺玉在高陽生辰宴會上,寫完詩後,上前詢問她字型的那個中年男子,名叫方亦傑,是國子監書學館的典學,宴後他便將宴會上遺玉作詩的事情轉告了他的恩師,太學館的晉啟德博士。

說起晉啟德,那不得不提起東晉書著名的法家王羲之,這位晉博士族中上追幾代,正是王羲之唯一的女兒那一脈的後人,書法藝能傳承源遠,雖不比歐陽詢、陸柬之這等當代書法文客的名聲在平民中如雷貫耳,卻也是老牌子的國子學大家,其位分自是不用多言,雖不掌學務管理,可卻是國子學教學方面的中流砥柱。

晉博士聽了方亦傑的描述,自然對遺玉興趣大起,又抄了那詩找到憑文擅詩的禮學博士查濟文,當下查博士即對那首詩的內容歎為觀止,兩人一拍即合,只等著見了遺玉一面,當下考校之後若果真如方亦傑所講,便特招了她入學。

遺玉聽完盧智的解釋,一時也說不出心情如何,若說沒點興奮,那是瞎扯,可那首《春江花月夜》本不是她所作,現下被人看上了,興奮之餘也有點恍恍,好在還有一半是因為自己的字,她猶豫了片刻就下了決心。

自從那日聽了盧氏的婚姻故事,她心裡便隱藏了一份對這世道婚姻制度的擔憂,除非她一輩子不嫁人,不然就不得不面對男人三妻四妾的問題,這麼一來,入國子學的誘惑對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想想看,就算混不上個女官做,那好賴日後也是一份資本,起碼不會像盧氏當年那樣沒了孃家支援就被人怠慢。

遺玉想通了以後,回神就見車上三人皆用一臉期待的表情看著她,不由笑著點頭道:“那咱們是該去拜見晉博士,如果真能入學,自然再好不過了。”

第八十八章 機緣

國子監的晉啟德博士今日心情很好,一大早就讓他夫人拿出只有在每月議講課上才會穿的衣裳,仔細整理了著裝,晉夫人見他這隱隱期待地模樣,不由笑道:

“不就是去見個學生,值當這般高興麼?”

晉博士哈哈一笑,哼聲道,“你不懂,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亦傑說她自己琢磨出一種新書體來,我可是要好好見一見,若是真的,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晉夫人搖搖頭,“依我看啊,你也別報太大希望,免得到時見了不過爾爾,回來又對我發牢騷。”

晉博士眼中露出一絲猶豫,“應該不會,亦傑可是親眼見到的,還能誆騙我不成,就算那小姑娘書法沒有他所說那般絕妙,好賴那首詩可是正經的,老查可是這方面的泰斗,怎麼也不會看走眼――可惜了,那題詩的畫不知被誰收了去,不然我倒是可以賞閱一番。。。。。。”

盧智在國子學唸書三年,這是頭一次領母女倆進到學裡面,有了晉博士的牌子,門房也不攔他們,盧俊進了宿館就跑沒了影,盧智一行從後門穿過庭院和長長的花廊,又走過學子們日常聚樂的後花園,便見一條大甬道,路邊有一立碑,上刻“宏文”二字,乃是這條路的名字。

兩邊是比坊牆低了一半的紅漆院牆,牆下栽種著不少高大的樹木,一眼望不清這甬道盡頭,左右共五座大小不一的院落,分別是國子學內五座學院教學的地方。

盧智一路給盧氏和遺玉介紹,走至甬道盡頭路南一間院落方才停下,指著門坊上面剛勁峻拔又不失方潤的一個“書”字,道:“這裡是書學院,今日是沐休所以少見學生,晉博士前日與我約好在後院的憩房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