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謝嘆氣著搖頭:“我是不指望了,只盼著縣裡能漸漸恢復元氣就好。其實我也只知道周大人信不過鍾縣丞他們,一來是黃縣令在時,縣衙裡有許多跟他同流合汙的吏員,雖說有些人已經被撤職治罪了,但一大半的人都還在呢,誰知道當中是不是有漏網之魚?周大人品行端正,眼裡容不得沙子;二來,也是那賬冊上確實有虧空。鍾縣丞原也是好意,想著大家都在黃縣令手下撐了這麼久,即便有些小錯,也是不得已,因此想法子填上虧空,保下了我們。若不是周大人急著用錢,也不會盯著這事兒不放。我明白他們的難處,但周大人心裡著惱,我想勸,也不知該如何勸起,夾在中間實在為難。”

青雲想起今日去縣衙送飯時,那些人對自己的殷勤態度,倒是有幾分明白了,便笑著勸他:“周大人品行端正是不錯,但應該不是蠢人,衙門裡總要人當差辦事的,大家又不是把公家的錢貪了自己使,錯都在黃縣令身上,他總有一天會想明白。您素來是個老實厚道的人,稍稍幫說幾句好話也沒啥,只是別被捲進去,也別做違反法令規矩的事就好了。”

劉謝嘆息著點頭,又有些愧疚地對青雲說:“青姐兒,你託我的事,我知道十分要緊,但實在是無法可想。縣衙連下個月的俸銀都不一定付得出來呢,哪裡還有銀子養活流民呢?要不……你跟錢老大夫、王掌櫃他們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給那些下山的流民尋個營生?”

那可有幾千人呢,上哪兒給他們找營生?鍾縣丞又燒了他們以前住過的窩棚,還要另找地方安置他們。這麼多的事,沒有錢財支撐可不行。

青雲皺緊了眉頭苦苦思索:“前些時候王掌櫃帶著人又是開路又是建橋的,縣衙不是很贊成的嗎?想來清河縣這麼大,應該有不少地方要鋪路修橋的,不如就讓流民去做?只要負責伙食,再給點甜頭,應該能吸引不少人去的。”

劉謝苦笑:“還能給什麼甜頭?原本這都是鍾縣丞負責的,可週大人上任後,鍾縣丞就把事情全都撂開了手,什麼都不管了,當初答應的事也沒履行,外頭人知道了,都怪是周大人耽誤事兒,可週大人也是為難……”

青雲嘴角抽搐,深覺自己小看了鍾縣丞,誰說他是清白無辜的白蓮花?人家早就跟新縣令幹上了,這勾心鬥角的戲碼比她想象的還要熱鬧呢!

接下來會怎樣?要是周康繼續跟鍾縣丞作對,鍾縣丞就繼續無作為,然後流民們失控,再鬧出點事兒來,鍾縣丞也許討不了好,但周康肯定要得個無能的評價,就算是高門大戶出身,也要吃個大虧,今後的仕途就要添上一筆不光彩的紀錄了。但他初來乍到的,強龍不壓地頭蛇,手頭又沒錢,要如何處置好流民?也許最終還是要讓步,只是得小心,別被西風壓倒了東風,從此叫鍾縣丞騎到頭上來。

青雲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麼好方子應對,劉謝吃過飯就匆匆打發她回家了,還囑咐她:“晚上走路小心些,要是遇上壞人,記得大聲喊。”

青雲不由失笑:“乾爹,這裡是縣衙呢,我出了後門就直接到家了,周圍的鄰居十戶裡有六戶是官差,哪個壞人敢到這裡撒野?”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還是很高興劉謝如此關心她的,也就答應下來。劉謝見外頭天都黑了,還尋了個燈籠來給她提著。她就這麼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挽著籃子,穿過後衙往高大娘家的方向走去。

即將到達縣衙後門時,她被一個忽然從路邊跳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因沒看清楚,還以為真有壞人敢在官衙裡頭撒野呢,立時就大聲尖叫起來。

那人影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