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進了老院,那邊針線房的幾個婆子已經收拾好車子,就等七茜兒過眼呢。

七茜兒就開啟最大的包袱,一件一件翻著給佘吉祥看。

「這是先生夏天的上布裡衣,還有單鞋,單襪,都是他稀罕的清淡色,線頭走的是軟線邊針,絕不緊繃著……」她看看左右,那幾個婆子就趕緊下去,七茜兒便低頭悄悄跟佘吉祥說:「先生身上不方便,肯定裡褲拋費的多,他死鴨子嘴硬!我就讓人給他做了二十條,讓他只管穿著,隨手丟掉的事兒,你跟他說咱都不小了,有什麼要求別憋著,慢慢就習慣了,自己人……啊!」

太監容易失禁,身上便總有味兒。

佘吉祥一聽就差點沒哭出來,一直點頭應是。

七茜兒繼續往車上丟包袱:「這是幾個傻子的,說是陪著皇爺避暑呢,那春日上的衣裳也不往家送……」

這夜,住在燕京城外夏宮的佘伴伴,就對著一大堆裡褲,多少有些惱羞成怒,他嫌棄的左丟右扔一番後,才尖酸的對佘吉祥說:「哼我稀罕這幾件兜襠的?」

佘吉祥才不理他,倒是把帶來醃菜,還有幾樣磨好的豆麵,細面擺在桌面上。

可憐七茜兒為了合法推磨,現下家裡兩個長輩吃的糧食,都是她自己磨出來的。

看佘吉祥不搭理自己,佘伴伴便有些沒意思的拐著問:「她,她這幾日沒出麼蛾子啊?」

佘吉祥聞言就笑,便把今日七茜兒跟常府大奶奶那點零碎事兒,一點沒瞞著都說了……

等到他說完,再抬頭,老爺床上那點兜襠的玩意兒,人家早就都藏起來了,這人也不知道啥時候走的?

燕京城外三十里的夏宮內,武帝楊藻身上全光著,就著了一個薄如蟬翼卻不透明的褂子,他躺在荷花池邊上的矮塌上,看各地暫舉薦上來的一些人名單子。

聽到耳邊的絲弦聲忽停了,他便一抬頭,卻看到是佘伴伴,人心情好,正笑眯眯的背著手溜溜達達就過來了。

皇爺指著桌面的幾塊胡瓜說:「可真會趕時候,趕緊過來吃一片,雖是早瓜,這滋味卻是不錯的……」

佘伴伴哪裡稀罕這個,他就是過來炫耀的。

他坐在矮塌邊上先問:「看什麼呢」

皇爺聞言就哼了一聲道:「恩科之前的舉薦單子……」

佘伴伴點點頭,故作不在意的說了句:「這個啊咳……吉祥回來了!」

皇爺拿著一片胡瓜啃了一口才明白過來,如此便立刻附和:「呦!你那孝順媳婦兒,又給你磨麵吃了?」

佘伴伴撇嘴:「閒的她,簡直多此一舉!我缺她那一口麼?這不,又跟老常家那個傻東西彆扭起來了,我就說她小小年紀,怎麼來的這麼大的脾氣,也就我家勝兒老實能忍了她……」

在七茜兒不知道的時候,她家裡那點犄角旮旯的事兒,只要佘吉祥知道的,回頭是半點沒瞞著全部都給她禿嚕出去了。

由於她這個掌家媳婦做事兒太過硬朗,尤其是直來直去那股子鋼味兒,便對了佘伴伴與皇爺的癢癢肉,這每次聽到,跟聽大本書一般過癮。

佘伴伴也講的過癮,啃了皇爺半盤瓜,他最後總結說:「三千年也見不到的狂妄婦人!那真是什麼都敢說,還覺著自己最有理,您聽聽!什麼叫誰不是短短一輩子,我憑什麼受她的氣?還覺著自己最好看,就她那個淡眉毛,不大點個頭的樣兒?」

皇爺已經樂了好幾遭了,等到佘伴伴說完,他就過癮的嘆服說:「甭說,要是曹氏這個脾氣,我也不必躲到這邊來了,你說拐彎抹角有意思嗎?她是皇后,後面的事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治就完了,偏就要事事彰顯個賢德,朕就讓她在宮裡賢德……」

皇爺沒帶皇后來夏宮,依舊沒有讓她入主正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