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師娘手裡趕時間般的飛針走線,聽到成先生抱怨,她也不抬頭的說:「我後十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這話沒說完,卻聽到成先生將手裡的杯子猛的往地下一丟,低聲嘶吼道:「我,我不要你當牛做馬……蘇白鯉,我不要你當牛做馬……活,活著不好麼?」

成師娘手裡的針終於扎到了指肚,她沒喊疼,卻看著那些血珠兒緩緩的滴到小襖子上……

後來,她就把這滴血,改成一朵精緻的紅梅花兒。

燕京城裡,陳大勝本在大梁宮小院值更,卻忽被皇爺喊到御前,賞了足足三車東西,又大肆誇讚了他一頓,這才告訴他,你要做爹了,趕緊家裡去看看吧,再替我跟我兄弟倒個喜,恭喜他有後了……

皇爺話裡有話,然而陳大勝都嚇傻了,滿腦袋都是七茜兒用各種聲線說的那些話……他叫安兒,眼睛像你,圓圓的,也愛笑,只可惜,你沒見過他……

著就要見到了?

那一剎那的父子連心,陳大勝就捂著心口匆匆出宮,然而,騎馬到了東門卻出不出去了。

東門口,幾十輛囚車停著等待入城,陳大勝看了一會熱鬧,心緒總算平穩,又看到熟人,他便對謝五好喊道:「呦!謝大人這是辦了個大案?」

謝五好催馬過來,卻滿面無奈的搖頭道:「什麼大案,陳年積案!陳侯可記的當年的白石山?」

陳大勝聞言臉上神色頓時大變,他眼神頓時狠厲起來,就瞪著那些囚車,看著神色麻木,坐在囚車裡的那些人說:「這便是麼?」

謝五好點頭:「可不是,真真就折磨了咱們九思堂整整三年,可算就把他們從深山老林挖出來了,只可惜……又是小魚小蝦……嘖!我這命……勞碌命哦!就沒完沒了了……主犯不在,你說抓他們幹啥?就一堆手無束雞之力的郎中……」

第122章

燕京呼啦啦抓來三百多名白石山餘孽,說是餘孽,卻是一群診脈看病的郎中。

白石山立宗幾百年,這天下學醫的郎中便多與他們有關係,雖聖上因為多年徵戰,對白石山心裡有疙瘩,然而這一大群被九思堂拉來入獄,也沒幾天功夫,各方面求情的人便從前朝延續後宮。

凡舉是個郎中誰手裡又沒有救過幾條人命呢?

可光是慶豐一場戰役,大梁兵便因白石山毒粉折損進去多少?

數萬有之啊。

如此,武將與文臣自大梁建朝之後,發生了第一次對立。

武將態度皆都簡單,既然毒藥是白石山供給的,那就償命吧。

文成卻擔心,傷了醫者之心,從此天下無醫了。

陳大勝心中也有恨,卻並不參與此次爭吵,他只是安靜的站在殿外傾聽,與一切受毒藥所害苦主般,等一個結果交代。

皇爺這段時日被大臣們吵的腦袋疼,便派人將佘青嶺請到了大梁宮,也不是要商議出什麼結果,也不跟他要意見,反正要了人家也不給,說退出還真就是不管了。

皇爺是想宣洩一下心事,他本人是很想屠光白石山餘孽的。

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各種怨念,看天色不早,佘青嶺放下茶杯,態度一貫的不焦急,甚至臉上還有些笑意道:「陛下發這脾氣,也發的沒來由了。」

皇爺把手上的摺子焦躁丟在一邊,還抓過佛珠開始捻,一邊捻一邊道:「什麼沒來由?照你這麼說,咱的那些人就白死了不成?」

佘青嶺道:「也不是白死,卻是恨錯了物件,您想,白石山與前朝的關係,卻是從他們立國的時候就有的,人家歷代吃皇家的供奉,拿著國庫供養,你我那時候不過區區反賊,給咱們放毒不過是從了大義,您如今拿新朝的律法去判前朝的罪,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