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大爺饒命!祖宗饒命!我們大爺臥房床下有個窖子那裡面有二十多萬貫錢兒鑰匙就在我們大爺的腰帶上綁著,我們大奶奶私房都在她梳妝匣子的暗格裡小人就是個伺候人的奴才渾身上下也沒有多少實在孝敬各位大爺饒命啊……」

他這話還沒說完,本就劇痛的臉便被人利落的扇了一巴掌,瞬間覺著自己腦袋在天空翻滾幾下,雖最終又回到脖子,就撕裂般疼。

陳大忠拿著火摺子,點燃屋裡的蠟燭,藍安江又被人提溜著跪在炕前,他膽戰心驚抬頭,借燭光一看,便是一頭冷汗。

燭火搖曳下,七八個凶煞就或坐,或站的看著他,他們臉上也沒啥表情,看他就如看不值錢的牲口般,不,甚至牲口都算不上,許看他就如看草芥。

不,草芥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他往日去人市上給老爺掐花兒,也是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的。就那種,可以隨意支配旁人的命運,讓他死便死,讓她生便生的感覺。

他們如閻王殿裡的差役,個個都穿著暗紅色,有品級的官服?哎?不不,這,這不是閻王殿裡的,這些就是一群人世當官的老爺?!

神佛,皇天老爺啊,這是發生何事了?怎麼會引得官兵上門?

藍安江腦子裡胡思亂想,他都嚇死了,便渾身癱軟著哀求分辨道:「大人,大大人啊,搞錯了吧?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小的就是個奴婢啊!小的只是個伺候人的屁!這主家做了何事,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就,就冤枉啊……」

他想磕頭,卻有人抓著他的頭髮揪著他後仰,他就什麼都做不得,只能是滿口是血,滿面是淚的哀求。

腿上越來越疼,他想暈過去,眼睛一眯,卻被人迎面潑來一瓢冷水給澆灌機靈了。

他軟癱下來,卻發現自己跪在他本鋪在炕面的大褥上?

這又是何意?

陳大勝就面無表情的看著,腦袋裡不斷問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就是這樣一個人?

還就是這人!他沒看錯,認錯。

他令自己全家骨肉分離天人永隔,還都不是好死。

整一日,他們兄弟四人都很激動,然而到了這裡卻不激動了,就只覺著可笑,太可笑了。

今晚他帶著人穿著官服來的,這一路他都沒有躲閃,只因這京裡的守衛路線,何時換防,哪天換線,誰在哪兒?走什麼路線巡查他一清二楚。

他與柳大雅換了南門的夜班,而今南門那邊,就只有機靈的餘清官一人陪著幾個假人呆著。

這種手段粗糙好用,沒人敢在天子腳下玩這樣的手段,可他就敢。

他現在手握重拳,膽大包天,可當初滿門的男丁,甚至不敢掙脫繩索跑起來。

他爺,他爹活著的時候,最愛說就是,咱家幾代人,那都是老實人,你太爺被人家吐他臉上一口,他擦乾就走了,那是根本不計較的,你啊,你就莫要招惹人家,要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做人啊……

可一路漫長掙扎,他已經學到白日收割人頭,晚上就照樣吃喝,他走一步看三步,還什麼都有了?

他有疼到心肝裡的媳婦,還有乾爹的疼愛,皇爺的信任,同僚的尊重,權勢智謀他一概不缺……可當初又是為什麼啊?

就簡直……不堪回首!

陳大勝慢慢走下炕,他走到藍安江面前腰都不彎,就低頭用下眼簾看著這傢伙,看他這張腫脹而痛苦的臉。

他的眼神是渾濁的,滿眼痛苦並哀求著看他,他很瘦且渺小,站起個子還不到他肩膀,這次,他是仔仔細細的將這張臉審閱了個清楚,好一會兒,終伸手便是一個脆巴掌道:「去過邑州沒有。」

藍安江回答的很快:「沒,沒……」

這話沒說完,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