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懷十月,身受萬刀割出一命,咋就這般就給出去了?

七茜兒想不明白這些江湖道理,心裡只覺不對,就替他們娘難受,又想,便是律法當中有等,可是命便是命,隨意被傷害也是要被追究的。

可這些江湖人的命,偏就是這樣草率了事了,未曾盡孝,未償母恩,竟敢隨意去死?

如此,她便問了平慎好奇怪一句話:「你娘生你養你不易,你怎敢輕言生死?你的命你不在意,你娘卻是在意的。」

趴在地上的平慎一驚,他猛的抬頭看七茜兒半響才喃喃道:「娘娘?」

七茜兒撇嘴,一直故作平坦無波的語調到底出現了些起伏,她將那牌子丟到平慎懷中,語氣裡就帶了些氣憤道:「什麼娘娘啊!不過是辛伯老邁,他折騰不動了,就趕鴨子上架罷了,他算計了我,才有了這負累名聲!我不是你們江湖中人!

看你們一個個這樣,我也不願做你們江湖中人!你起來吧,我卻想問你,這牌子是做什麼的?哦,也別跪了,我也不會拿你怎樣的,就好端端的一個爺們兒,就一口一個死!我若是你娘親,我大竹板子抽死你,信麼?」

其實這位武功卓絕行事鬼魅,說話卻全沒有江湖習性的榆樹娘娘她不是江湖人這件事,平慎心裡已經猜出七八分了。

他多聰明一人,可是怎麼想,卻想不到榆樹娘娘卻是真慈悲的。

他就眼眶發酸,慢慢站起,順著整理衣衫的手勢又擦了眼淚,這才對七茜兒笑道:「娘娘,這是玥貢山的通行牌子,有了這個,我們商行鏢行的貨物過他玥貢山八百里山脈,便從此不出過路銀子了。」

能一下子掙脫玥貢山的掌控,又能給家裡省出一年幾萬兩的現銀,他才動了貪念。

在邵商開始支撐新帝,平家是折損了根本的。

啊,竟然是這樣一個東西啊。

那七茜兒便奇怪了:「那玥貢山又不是朝廷的戶部衙門,他們憑什麼跟你們收錢?你們又何必怕他們……」話到這裡,面具後面就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理解了。

七茜兒嘆息:「也是,各有各的不容易,他們有龐圖那樣的人,這世道,拳頭刀劍總是欺負手無寸鐵的老實人的……你們能咋辦呢?」

街里老太太絮叨一般的語調。

平慎緩緩撥出一口氣,抱拳道:「是!咱們家鄉裡也有妻兒老小,又提著腦袋四處奔波養家餬口。娘娘可知,咱們風裡來雨裡去,送貨到燕京這一路,如玥貢山的地方就有七八處,他們在山下設卡,按照份量,貨物成色收過手錢,如此茶山十餅一串茶入貨三貫,一路刻薄下來到了慶豐就得三十貫了。」

平慎說完嘆息。

七茜兒聽完,半響也是一聲嘆道:「如此這聰明人才去了九思堂,那傻子卻依舊在老虎頭上拔毛,也是可憐,卻也折騰不了幾日了。」

七茜兒坐在花上,按照老經驗嘀咕。

她是見過盛世的,盛世之後江湖人就變成了跑江湖賣藝的,到那時候四海昇平,又哪有那看不到邊兒的義亭,又那有玥貢山這樣的糟心地方。

只她嘀咕,卻聽的平慎心跳如鼓,

嘀咕到最後,七茜兒就長長撥出一口氣道:「……改朝換代的年頭誰也不易啊,若是前面的有點威儀,也不會把天下管制成這樣,也不瞞著你,平掌櫃,我今日去尋辛伯問訊息,卻到處也翻不出那老東西,也不知他做了甚虧心事便躲了我,恩我其實是個不出山的,你走南闖北訊息畢竟比我靈通……我想問你一些事兒,卻沒有那老頭兒給的這牌牌了。」

平慎心情經歷大起大落,現在已經平復的差不多了。

七茜兒對他說的奇怪,他卻答的萬分痛快。

他抱拳道:「前輩不知道麼?」

七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