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也是心軟,當下便命人把譚家人喊進宮,也說了,這必然是前朝黑騎尉憤恨,便將譚二將軍砍了腦袋,丟到河水裡讓他屍身不全的。

老話說的,屍骨不全,下輩子託生人身也不完整。

現在找到頭顱了,好歹也算是了結一樁心願,譚士澤好歹有個全屍了。此事又不美,宮內又有那般多的后妃,還有年紀不小的老太后,如此皇爺便下了禁口令。

此事機密到佘伴伴都是第二日才知道的,他也沒告訴陳大勝呢。

可誰能想到,這中間是如何走漏的風聲,這大半夜的竟來了這瘋尼?

且不提這瘋尼是如何瘋的,又是如何認定譚士澤是皇爺殺的,就只說她的出身吧。

當初譚士澤為何苦熬著建功立業,求這情不移,皆因情不移出身南派功家第一門秦舍,譚士澤是從南護國寺逃到隔壁遇到情不移的。

那能在護國寺隔壁蓋房子的,可不是一二般的人家,人家是武儒第一門。

而秦舍傳到情不移這一代,便只有情不移這一條血脈了,說來也是孽緣,雖說是江湖門派,秦舍卻沾了一個儒字,有了這個字便有森嚴的規律禮法,秦舍的老門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將唯一的嫡女嫁給當時三流世家出身,嫡子都不算,還是婢出的譚士澤的。

甭說譚士澤了,便是譚士元來了,秦老門主都未必看得上。

就為這門不當戶不對,一對相愛的人便成了一對瘋魔,最後一生一死。

陳大勝可不知道自己劈了譚二,丟到荷花池竟給皇爺帶來這樣的災禍。他就與幾個弟兄急慌慌的收拾好自己,背著長刀一路急奔到大梁宮。

這一進宮,便看到外宮躺著一大片血淋淋,與陳大勝關係最好的柳大雅從左肩到右邊肋骨,被人劈了一劍豁口,現在正氣息奄奄的躺在當地被御醫們搶救呢。

陳大勝低頭看看柳大雅的傷勢,憑著他的經驗便知,只是幾層皮開了的事兒,止血及時都能活的,人家對家手下留情了。

可還未等他開口安慰,柳大雅卻一伸手拉住他低聲道:「兄弟!趕緊!皇爺在佘伴伴院子裡呢,無論如何要護好皇爺……」

陳大勝聞言立刻鬆開他的手,轉身便走。皇爺怎麼的無所謂,他爹可不能有事。

如此一路急奔,才趕到乾爹院子裡,他們兄弟幾個便看到,有幾道身影被人生劈了出來。

還有個女人用嘶啞的聲音吼到:「我看誰敢攔我!!」

一人跌在陳大勝面前,陳大勝低頭一看便嚇了一跳,竟是孟鼎臣?

孟鼎臣坐起,捂著心口便吐出一口鮮血,他站起便往佘伴伴的小院沖。

陳大勝就驚慌失措,喊了一聲:「爹!!」

他提刀進門,便看到乾爹的小院內橫七豎八躺著一地的人,這情不移倒也不是手狠的,她極會傷人,砍的人都如柳大雅一般,左右橫劈一道,傷後只要亂動,必然會掙開最後一層脂肉露出臟器來。

由此便能看出,這瘋尼手上的功夫厲害到什麼程度。

小院淒涼,佘伴伴種的蔬菜七零八落,地下血流成河,不高的小臺階上,站立的只有二人,死死拖著皇爺不讓他上前的還有三人。

混亂之中陳大勝看不清那三人是誰,卻看到自己義父雙臂撐開,攔在皇爺面前瞪著情不移道:「莫傷我主!」

皇爺也是氣急了,他使勁巴拉佘青嶺喊到:「我主個屁!我是你哥!有我在呢,我看誰敢傷你……」

情不移一身鮮血,錚亮的腦瓜子在夜下發著寒光,她提著劍對著武帝冷笑道:「楊藻,出來受死!」

可這話還沒說完,陳大勝便帶著兄弟們橫在了乾爹與皇爺面前。

情不移輕蔑冷笑道:「又是一群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