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麾下眾謀並非忠誠於陶謙,其實應當是他們受恩於陶謙,故而此時不肯背棄,那是為了境內名士的百年清譽,此為內因。”

郭誼順帶著說道。

這番話,讓曹操與鮑信都深以為然,大漢以孝治國,且重忠義。

郭誼這話,是在分析以及猜測徐州重文武,這可不是簡單的事,並非上下嘴唇一張一合便能信口開河。

這是要了解,並且知徐州之政,方可能考證斷言,議官多是於此,要參考眾多情報的。

不過曹操心裡明白,戲志才手中掌握了海量的徐州情報,明探暗探幾乎每日都會送來訊息,無論是有用還是無用。

這些訊息整合下來,都可轉成蛛絲馬跡,而後利於謀臣們設定計策,雖說大戰是一仗一計打出來的。

但在此之前,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無論是人文地利,還是輿情軍備,都是日夜準備,不可有半點差池。

郭誼接著道:“此時,陶謙失勢且遭逢大敗,境內惶惶不安,文武自危,故而我們可以運作的餘地就有極多。”

“主公,此時劉備在徐州,呂布逃往徐州,都為能有立足之地。”

“徐州之爭仍舊在繼續,然陶謙病入膏肓,其麾下庶人、士族兩派仍會另尋他處,但又不可背上一個背棄恩主的名頭。”

“此前我們已經與陳元龍、孫公祐見過面,再稍加設計,更有好處。”

“當時孫乾在下邳駐留十一日,光是此事就足以拉攏,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鉅富商賈之中,除卻孫氏還有一個糜氏,在小沛還有甘氏與之通商往來。”

“送一封書信,與過冬的重禮,差人暗中送去郯縣孫乾府上,謊稱是甘氏所贈,如此甘氏有功,孫氏為人嫌隙,糜氏則自然跟隨。”

“這樣,庶人一派必會遭受嫌隙,而士人見不到主公示好,反而著急。

我猜測陳氏等士族一派,必會先行歸附呂布,呂布為人直率些,若是陶謙讓徐州與他,他一定會接受。”

“一旦接受,就是死局。”

“徐州是爛攤子,他接了之後,治下文武再降主公,那就不是背棄恩主了。”

曹操聽聞此話,當即思索片刻,而後便笑了起來,此理倒是易於想通。

一封書信與孫乾,重禮拉攏。

如此還可以害士人、丹陽兩派,打破他們的互相制衡。

鮑信撇嘴一笑,自顧自倒了一碗酒喝,頻頻點頭,“此計頗為精妙,隔岸觀火也。”

曹操得意一笑,但口中話卻並非是在誇讚,而是指了指郭誼笑罵道:“精妙什麼,陰謀詭計。”

“你倒是瞭解呂布、劉備,”曹操抬眼看了郭誼一眼,“此二人我都曾共事,劉備善藏心,奉行仁義為本,肯定不敢受;但呂布不一樣,他有威名,有功績,有除董平亂的憾人之績,定然會受。”

“但來年開春,我大軍壓境之後,一樣可下徐州,且威勢浩大,同樣可得。”

“令他文武懾服,何需詭計。”

曹操雖也是樂而笑談,但卻無形之中駁回了郭誼的計策,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曹操用兵喜雷厲風行,酣暢淋漓的畢功一勝,喜快意斬敵於疆場,以兵法玩弄敵於故障之中。

這是他的浪漫情懷,郭誼之計可用,不過也要輔以兵馬壓境,方可奏效。

但是此刻,郭誼卻低下頭,在暗暗思索著什麼,曹操本來還以為是幾句話把郭誼打擊到了,不過很快郭誼就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動兵固然好,但軍糧仍需囤積。”

“來年不知是豐收還是欠收,要準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否則辜負境內百姓一番信任,而若是在災時有儲備之糧,可使民心數倍於現在,那該是何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