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説劉邦知道真相的話,他一定會大吃一驚:所謂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紀空手或許以前説過假話、謊話,可是這一次,他的的確確説了一個大實話,那就是此時此刻,在這河的對岸,真的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紀空手這一次的目標並不是劉邦,而是虞姬,所以他埋伏的重點,是在河岸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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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扶滄海率領神風一黨歸來之時,正是劉邦離開霸上的時間。

在峽口的一處高地上,五音先生、車侯、扶滄海和紀空手、紅顏五人席地而坐,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五音先生看了一眼紀空手,沉默半晌道:“告訴我,你是否已經決定了?”

他的話很突然,讓不知內情的車侯、扶滄海吃了一驚,但紀空手卻知道他所問的話題,與紅顏相視一笑道:“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五音先生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揹負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並不是爭霸天下的最佳人選,雖然你對武道的理解愈發深刻,而且智計過人,假若是爭霸江湖,成就必在五閥之上,可是爭霸天下,你卻少了一份無情,一份毒辣。”

他的話説得很慢,卻精闢地剖析著紀空手性情上的優點與缺陷,引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側耳傾聽,頗以為然。

“音兄所言極是,對此我有切膚之痛的感受。”車侯深有感觸地道:“就算是爭霸江湖,如果你下手不狠,心腸不毒,只怕也難有作為。以我龜宗為例,當年若不是我念在李秀樹與我有同門之誼,一時心軟,又怎會造成今日龜宗兩分之局?而更惱人的是,他另立北域龜宗不過十數年的光景,仗著自己是高麗王室成員,其聲勢迅速壯大,竟隱然有與我西域龜宗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車兄不必自責。”五音先生似乎深知龜宗這些年來的歷史,沉聲道:“當日你不殺李秀樹,乃是重情,今日他反過來意欲吞併西域龜宗,雖為不義,卻是形勢使然。”

車侯一怔道:“此話怎講?”

“高麗雖小,又是蠻野之邦,但它畢竟是有國有君,李秀樹一向野心勃勃,他之所以自小捨棄榮華富貴,投身龜宗,只是想借龜宗的勢力,先取高麗,再虎視眈眈,逐鹿中原。”五音先生搖了搖頭道:“權勢一物,可以讓人喪盡天良,若是為一己之私而爭天下,試問車兄,那人又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如果我所料不錯,不出兩年,這李秀樹必然攜北域龜宗進入中原。”

車侯“哎呀……”一聲,臉上不無擔憂之色道:“若是如此,只怕這北域龜宗的子弟難有保全之策,終有一日,他們是難回故土了。”

“這就是我們與項羽、劉邦、李秀樹等人最大的不同之處,縱觀歷史,凡能成就一代偉業者,多為無情之人,為了追求權勢,可以不擇手段,更可無情無義。也只有這種人,最終才可以無情於天下,將百萬臣民踩於腳下,開創其帝王霸業,留名史書。”五音先生的眼芒一抬,穿過眼前的虛空,瀏覽那悠悠白雲,良久才道:“這也是我息隱江湖數十載得出的一個結論,江湖人言,五音是心傷亡妻之痛,是以才歸隱江湖,這委實不錯,亦是我當日歸隱的初衷。可是當我目睹天下亂勢,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時,我其實一直在尋求一種王者之道,尋求一個仁義之君,以求能平息天下戰亂,從此歌舞昇平,讓百姓耕有其田,居有其所,安居樂業,開創前所未有之盛世,這就是我重出江湖最大的心願。”

他的目光鎖定在紀空手的臉上,一種亢奮的情緒油然而生道:“這看上去實在是非常的矛盾,完全是沒有共同之處。試想一下,以無情之人大治天下,只能是苛政橫行,又怎能開創一個太平盛世?而以有情之人爭霸天下,追名逐利,殺孽橫生,又怎能算得上是有情之人?我一直想從這兩者之間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