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學仁所說,現在關於郝英良違法犯罪的線索全是捕風捉影、道聽途說,沒有確鑿證據。

雖然金茂市場管理方與租賃戶明天極可能發生大規模衝突,但歸根結底是一個史遺留問題,與郝英良實際控制的金茂公司關係並不大。而且把那些租賃戶趕走是區領導的意思,對身家早已上億的郝英良而言,這灘渾水與其說為賺錢不如說是幫區裡的忙。

他是政協委員,是市裡引起的客商,是企業家也是慈善家。

他跟省、市、區三級領導都能說上話,別說沒確鑿證據,就算有證據查他一樣存在阻力。

已經安排國保民警暗中監視,再過兩個半時就會對他上技術手段,接下來還要派楊勇貼靠,要是這些行動被他察覺,能夠想象到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是“空降”過來的又怎麼樣,或許在領導看來你不僅不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反而是在破壞招商引資環境。

現在是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如果那頂大帽子扣下來,你又拿不出他違法犯罪的證據,林書記都不會幫著說話。

韓博當然知道查下去的風險有多大,回頭看了一眼姜學仁:“姜局,坦率地說我猶豫過,直到昨夜跟你下完棋,在刑偵支隊值班室看到一份案件材料才真正下定決心。”

“什麼材料?”

“命案材料。”

“命案?”

“鳳鳴山下有一個煤礦,煤質優、煤層厚、儲量大,六證齊全,礦主吳駿已著手由炮採改機採,由於其擁有一定經濟實力,還打算作為主體參與當時上級要求的兼併重組,準備收購周邊的另外三個小煤礦。”

“吳駿,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跟老楊一樣遭遇車禍,意外身亡的。煤老闆,挺有錢,當年好多人聽說過。”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意外?”

韓博緊攥著方向盤,微蹙起雙眉說:“我讓值班民警從檔案室找到當年吳俊的案卷,拿到一看只有薄薄幾張紙,主要是責任人丁長桂的供詞,他承認開裝載機不小心壓死了吳駿。之外就是對證人的詢問,筆錄顯示幾個被詢問的證人都說沒看清。

再看筆錄上登記的辦案人,居然是城東分局治安大隊民警而不是刑警大隊的刑警。裝載機屬工程機械,其實跟機動車輛差不多,結果案卷同樣沒交警大隊的材料,壓根兒沒去勘查過肇事現場。”

“有這樣的事?”姜學仁大吃一驚。

“嗯。”

韓博點點頭,接著道:“從材料上看,案發時吳駿並不在路上,而是站在路邊的田裡考察,打算把那片地從農民手裡承包過去,建一個露頭煤場。結果裝載機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卻勐然衝到田裡,衝出十幾米,把他給壓死了,有這樣的不小心?”

人命關天,出了人命就不一樣了。

姜學仁倒吸了一口涼氣,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韓博凝重地說:“肇事司機丁長桂,曾經在光萍礦業的一個小煤礦開過裝載機。案發時雖然已經離職,但他聲稱租下來經營的裝載機卻是光萍礦業的。”

“郝英良跟這事脫不開干係!”

“我就是這麼判斷的,而且今天一早我跟省廳信…訪處諮詢過,省廳證實幾年前吳駿的妻子因為這事上過訪。說事發前光萍礦業有人找過吳駿,想以八千萬的價格收購鳳鳴山煤礦。當時正在推行兼併重組,許多礦主都想成為兼併主體,有好幾家企業想收購,最低的都談到兩億,吳駿當然不會賣。”

“後來呢?”在東萍這麼多年,居然對此一無所知,姜學仁覺得很不可思議。

“後來吳駿就出事了,再後來鳳鳴山煤礦暴露出一系列問題,有人舉報該礦發生過重大安全事故,瞞報礦難死亡人數。從非法渠道購買炸…藥和雷…管,安全措施不符合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