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絲汀轉過頭來看著我,同時將我的手臂慢慢轉動。我放鬆全身的肌肉,在享受愉悅的同時心不在焉的回答:

“放心,沒有觸犯憲法和刑法。”

“是什麼工作?”

“很消耗體力的那種。”

“到底是什麼工作?”

“很考驗臂力的那種。”

隨著我的東拉西扯,妹妹的聲音逐漸提高,問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節節敗退是難免的,看來山窮水盡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在工地搬水泥有那麼高的收入嗎?”

“應該沒有吧,不過我們家附近那個工地旁邊有個小店賣的麵條很好吃。”

“哥哥~~”

“啊,對了,去買臺電視機怎麼樣?那樣就可以看看新聞,至少不會和社會脫軌了。”

“哥哥!”

誰都能聽出來我是在逃避妹妹的問題,於是麗絲汀將我的肘關節靠在腰上,雙手握緊我的腕部向內拉扯。

“疼疼疼疼疼~~”

正常的人類身上沒有能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關節,著名的關節技便是根據這個原理而創造出來的。作為防狼術的達人,麗絲汀相當瞭解如何攻擊男人身上的這些脆弱部位。溫情的場面轉為血腥的拷問,於是我一邊慘叫,一邊模仿落敗的摔交選手,揮動左手用力拍著床單。

“認輸!認輸!喂,喂,教練已經擲白毛巾上來了!”

“到底是什麼工作?”

“……晚飯我想吃蛋炒飯。哇啊啊啊!!!”

“快說!”

“嗚……你看,哥哥都被你欺負得哭了……”

“冥頑不靈,真是的。”

麗絲汀放棄般的嘆了口氣。她放開我的手臂,坐到我的背上,開始捏拿我的肩膀。

“哥哥……”

“嗯?”

“不要做危險的事。”

“知道。”

知道不等於會照著做,人生就是這樣的。貧窮和危險的工作,我只能兩害相權衡,擇其輕而從之。一旦嚐到的富足的甜美,就不可能再甘於貧窮。視金錢為糞土我做不到,更何況我並不是只為了自己。在心中為自己開脫的時候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頭髮。我微微抬起頭,看到有憂傷凝聚成的光芒在妹妹的眼眶中閃動。

“哥哥,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

無言以對,無顏以對。用鼻子哼出謊言的音符時我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麗絲汀的臉頰。

“實在是……讓人有罪惡感啊。想不到善意的謊言都讓人有這麼大的負擔,真不知道那些靠吹牛為生的政客們是怎麼過日子的。”

雖然今天是星期六,但作為勤工儉學大軍中的一份子,我還是沒有權利躲在家中度過私人的時間。一邊喃喃自語著,我推開了美鈴事務所的大門。在走下樓梯前回想起妹妹昨晚的表情,於是跨出去的腳步頓時顯得有氣無力起來。自己似乎並不是在做正當的事,我不禁有這樣的感覺。但又能怎麼樣呢?人人都要為五斗米折腰啊。

“好像沒有精神啊?”

“想到等會地獄般的訓練,沒可能有好心情的吧?”

走進健身房的時候齊藤先生送來了沒有新意的問候,我和他的交情還沒好到可以無所不談,於是對於他的關心便隨隨便便的應付了過去。不過這也不是假話,到現在為止我的雙臂還在痠痛不已。想到不久後就要站在一邊像傻子般的重複一個簡單動作成百上千次,能有好心情才是怪事。

“呵呵,有個好訊息,今天沒有訓練。”

看到齊藤先生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我嘆了口氣。

“是有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