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塵上——

說他們在大火的當晚全給仇家擄劫走了,被帶到極遠、極遠的地方,永遠也回不來。

又說他們其實早在那一晚,便被燒死在堡中的某處,只是沒教人給找著。

還說,他們根本不怕大火,堡中地下暗道四通八達,要逃出生天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我爹猜對了。”扯緊他前襟的十指終於鬆弛,白霜月晃晃小腦袋瓜,似乎思索著該如何斟酌字句。“傅家人到底從那場暗夜大火中逃出了。既逃出生天,必能捲土重來,我爹說過,滄海傅家的兒郎天生是尋礦脈的能手,若要重建傅家堡,回覆當年風采,絕非難事。”

許多事得努力細思、回想,然後拼湊起來,猶不能得窺全貌,全怪她幾回聽爹酒後醉言,也沒認真記在心上,好幾段就這麼亂風過耳、邊聽邊忘。

她幽然又嘆,正欲放開他的衣襟,男性大手驀然一扣,粗魯地握緊她一隻軟荑,壓在他兩乳間那顆微突的血痣上。

他的體溫灼燙得好不尋常,沉靜得瞧不見底的琉璃眼似在凝聚風暴。

他抓得她小手發紅、發疼,力道若再繼續加大,說不準真要掐碎她的手骨。然而,他另一手卻無端輕柔地碰觸她的左頰,像在確認她先前挨摑的瘀腫和擦傷是否全然消退了。

白霜月被他的舉止弄糊塗了,但他的觸控倒教她想起,之前還以為他又拿怪藥要把她的左頰塗出抹不去的痕跡,如深烙在她腳踝上的殷紅細圈那般,害她心裡又驚又惱,忍不住竟紅了眼眶。結果,事實證明那凝脂果然是佳物,短短時間便消紅去腫,恢復她原有容貌,肌膚甚至更為細滑。

即便知道他的底細,她仍是摸不清他究竟有何想法。

“你打算捏碎我的手洩忿嗎?”忍痛,她嘴角淡翹。

她不怕他的。

不管接下來得面對什麼,她只怕自己因他而生浮亂的心緒,而這心緒只許自知,她仍在靜觀其變,不明白那意味究竟是何。

男人的陰沉神色有增無減,輕觸她左頰的指改而捏住她的下巴。

他頭傾近,瞳底跳著兩簇琉璃火。

秘密被揭開,她不怕死地捋虎鬚,以為他欲將發怒、發天大的怒火,會狠狠地抓住她咆哮、撂下狠厲的話,又或者對她動手,傷害她、折磨她,把滿腔忿恨往她身上傾洩,然而,他卻僅是瞪住她,瞪了許久,那表情像要把她撕吞入腹,又躊躇著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似的。

他……還好吧?

白霜月這時才發覺,他面容紅得有些不對勁,寬額、俊頰,以及眼窩都浮出紅潮,緊抿的唇正漸泛紫氣。

“傅、傅長霄?”喚慣了他的名號,一時間要叫出他的名字還覺得有些兒拗口。“你聽見我說話嗎?”感覺他抓緊她小手和下巴的力道正在流失,俊容愈俯愈近,眼中火仍在,直燒向她。

他並未即刻答話,發燙的額抵在她的秀額上,兩人鼻尖已然相觸。

白霜月心裡訝然,不禁僵在原地,然後,聽到他沙嗄不已的嗓音低響。

“我帶回幾件東西,若要……就拿去。”

“什、什麼?”

以為自己錯聽,她瞠圓眸子才要發問,男人的唇卻驀地壓下,但那張灼燙的薄唇僅封住她的嘴短短一瞬而已,因他高大修長的身軀突然毫無預警地栽倒下來!

“哇啊!”白霜月輕呼了聲,下意識張臂欲要撐住他,無奈這男人沉得猶如一大麻袋掉進水裡,吸水吸得飽飽飽的棉花般,重得她根本難以支援,只得抱著他順勢跪倒在地。

他上半身以打算壓垮她的姿態,整個兒掛在她纖秀的身軀上,頭顱擱著她的巧胃,曉燙的氣息一下下烘暖她的耳頸。

她微微喘息著,環在他腰際的手忽而感到一陣黏稠,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