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劉相,可有什麼策論?”

劉延宗說道:“宋軍挾奪城之勢,兵鋒正盛,意在北進。軍事上的事情,自有都元帥運籌帷幄,魯開(劉延宗,字魯開)不敢言兵。只是宋軍的民政跟進,卻是大患,不得不防。這個宋國官家趙構,善於捕獲民心,一些政令,多有惠眷,升斗小民,往往為小恩小惠矇蔽,但這卻是關鍵所在。從西京路、中都路、臨潢路、北京路等地淪陷以後宋國的所作所為,皆是抓住民政、虜獲民心,實行的總督軍管制度,也是開創先和之例,魯開所慮,是收復這些失地之後,我們如何在政令上和宋國現行的政令相抗衡。另外,咱們現在的幾路府治,也要做出適當調整才是,不能讓下面的人心浮動才是。”

劉延宗的話很委婉,但意思也是很明確,宋國的政策直擊要害,一下子就抓住了農牧民的根本利益,而現在這些根本利益的最大受益者,或者說擁有者,卻是女真諸部落的大族長,也是金主背後的最大的支持者。

完顏希尹有些同情的眼光看向劉延宗,作為女真一族中少有的具有政治頭腦的高層人物之一,完顏希尹如何不知癥結所在,只是現在在提軍事策略,你現在冒出這麼一個提議,有些不合時宜。金主現在正是有求於這些人的時候,你卻提出要“讓利於民,還利於民”,這不是和皇帝陛下的心思滿擰嗎?

但心裡也很佩服劉延宗,這些話,都是真話、實在話,也是金國現在的弊端,可消除這些,是需要時間的,但絕不是現在。

果然,完顏吳乞買皺了皺眉,轉向完顏希尹說道:“穀神,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完顏希尹跟隨完顏宗翰多年,一直參贊軍務,是難得的軍、政、財多面手。他沉思片刻說道:“陛下,在軍事上,我也贊同死守鹹平路,不能再退了,身後就是我大金心腹龍興之地。宋軍現在正是氣焰日盛不假,但也是強弩之末。宋軍連續攻下我大金多路之地,現在雖然接手,但也才不過兩三個月而已,要不然也不會實現什麼軍管。任何政權都是建立在強大軍事實力的基礎上的,只要我們顯示出足夠強硬的實力,打一兩個翻身仗,宋軍遠路而來,已是疲憊之師,後勤糧草供應日漸困難,我們不妨雙管齊下,一面調集重兵於鹹平路,準備和宋軍進行戰略決戰,一面出動精銳輕騎,截擊其糧道,宋軍皆是南兵,在這冰天雪地的寒冷北方,不太適應,全憑後勤供應伙食。而我們女真勇士,是這白山黑水的主人,在自家家門口作戰,自然供應不成問題,裡裡外外,都是我們佔優。只要謀劃得當,定會一掃頹廢之勢,將宋軍阻擋於鹹平路不能寸進一步。”

一番話,說得眾人紛紛點頭,驟然之間信心滿滿。完顏吳乞買也是心裡歎服,完顏希尹的這番話,才是他最想聽到的。

於是,完顏吳乞買下令道:“那就這樣,斜也和斡魯補負責軍事籌劃,調集重兵前往懿州,會寧府的兵不要動,其餘各路可放手調配,完顏希尹輔佐,斡本趕赴懿州,為前敵都元帥;劉相負責安穩後方政局穩定,協調各部;浦蘆虎加強會寧府防禦和治安巡查,確保穩定;阿魯負責糧草輜重調撥運輸,除去上京路,可在蒲與路、胡裡改路、速頻路調撥糧草,全力支援懿州戰事,不得延誤。就這樣,都下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