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豸鳴脆,弦月如勾。 身披重鎧的黃岐府近衛教頭高粱平,尋著暗影鉤須的指引,竟然徑直向北,出了潼關。 一路上並沒有黃岐府的守軍阻攔,原因是他走的根本就不是官道大路。 潼關北面外城城下,有一處殘破的缺口,本已被匈奴用磚石堵上,此時竟然又出現了一道狹窄的縫隙,剛好容其透過。 顯然,扣押總兵大人兩個兒郎的老僧們,也是從那裡出的城。 城牆外,山嶺起伏,連綿不絕。 深夜的寒風呼嘯疾掃,紮紮實實地從臉上刮過,令這個近衛教頭雙目刺痛,幾乎無法睜開。 “今夜風勢頗大,將人都能吹跑,他們又會去了哪裡?我還追不上他們?” 近衛教頭從未想過,前面一行人的行走速度,竟會如此之快。 他步履如飛,快如奔馬,行進已然十分迅捷,然而手中兵器上的暗影鉤須,在月光下卻變得越來越短,越來越暗淡無光。 “不好,不好......,我連前面人影都未見到,卻已同他們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了嗎?如此下去,定然失去了兩位公孫將軍的蹤跡,這可如何回去覆命?” 近衛教頭高粱平心中,已在暗暗叫苦。 離開潼關,他已不知不覺地前行了二十餘里,手中兵器的暗影鉤須,方始不再變淡,重新慢慢變長,明確地指著同一方向。 那裡是一片山坳,有零星的火光透出。 “呼......,前面的人,終於停了下來......。” 高教頭重見希望,不由得為之一振。 他抖擻精神,放慢腳步,悄無聲息地往山坳火光處靠近。 荊棘環繞,木柵圍蔽。 山坳空地竟然是一處營寨,四周插滿匈奴旗幟,戒備森嚴。 蘑菇形狀的中營大帳,燃著龍油燈火,裡面亮如白晝,外面卻幾乎透不出半點光亮。 帳中上首安放著一張大床,獸皮疊蓋,臥有一人,正是匈奴單于塗,緊閉雙目,氣若游絲。 帳中左右,分別安放著兩張通鋪大床,上面也並列臥著數人,卻是九幽的縣令無常、諸葛驚濤、沐仙兒、欒少同陳七等人,毫無聲息。 矮胖的匈奴大巫師,雙眉緊鎖,正在為大床上的單于塗把脈,不住搖頭。 營帳穹頂之下,立著兩人,神情焦急,均注視著那些床上平躺之人。 站在前面的漢子,雙目通紅,虯髯滿面,正是已有好幾個晝夜未曾閤眼的右賢王蘭陶莫奧。 他身後赫然站著的是須發皆白的冥王尹九幽,手中依然提著修羅寶劍。 這些人居然沒被吸入幻境? 非也。 所有昏迷不醒之人,仍被困於七彩玲瓏幻境之中,只有醒著的人,沒被吸入。 那日軒轅密林起火,右賢王蘭陶莫奧率軍查探,卻見火勢來得雖猛,又瞬間自行熄滅,林中只剩下一片濃煙滾滾。 右賢王冒著未知兇險,掩住口鼻,搜尋密林,終於讓他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單于塗同九幽眾人。 當時大巫師抱著單于塗,九幽眾人都聚在冥王尹九幽身旁。 其餘沒有逃出密林的匈奴獸骨狼騎,也俱都倒在煙塵之中。 所有人均異常詭異地一動不動,根本不能分辨究竟是何所致? 鑑於情況緊急,匈奴單于塗生死未卜,右賢王不敢停留,只匆匆令手下抬了這幾人出來,稍稍整頓後,便率軍撤離了潼關。 然而他們並未走遠。 在離潼關二十餘里的山坳處安營紮寨,又停了下來。 其原因是,只行了半日,九幽冥王同大巫師,竟然雙雙醒轉,這兩人倒是真的沒有被七彩玲瓏幻境吸入。 林中出現異變之時,冥王尹九幽自始至終都握著修羅劍。 他只是被慕容德發動幻境時的聲浪震暈,並無深陷其中。 修羅劍是一件上古神物,不受幻境影響。李世在伏羲墓中被吸入幻境時,手上也沒有修羅劍,可見一斑。 大巫師因為情急之下,催動了保命的黑巫術,折壽數十載,也擋住了七彩玲瓏的幻境襲擊。 他是因為催動的巫術太過霸道,自身承受不消,才陷入昏迷之中,好在也被蘭陶莫奧救了出去。 所以當尹九幽和大巫師醒轉後,右賢王蘭陶莫奧也以為單于塗與他們倆一樣,不日也能醒轉,終於停止了撤離。 只不過蘭陶莫奧、尹九幽和大巫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