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時,已經遲了。話已出口,她再否認倒像欲蓋彌彰。

她下意識不想讓秦君鬱誤會自己,於是真話假話半摻著解釋道:“是我一個朋友。”

她背過身去倒茶,以防自己心虛的表情被看到,“他是個江湖中人,受了傷後來找我,我收留了他一夜。”

不知道這麼說秦君鬱能不能接受?

“朋友……”秦君鬱喃喃重複了一遍,“你很重要的朋友嗎?”

年宿宿扶著桌子坐下,兩盞茶,一盞在手邊,另一盞往前推了推,秦君鬱會意,坐到她對面。

“嗯……對我來說算是很重要的朋友吧,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畢竟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不多,雖然與玄機初識時各自帶著目的和算計,但相處這麼久,她早把玄機當作自己朋友了。

年宿宿有些奇怪,秦君鬱不是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怎麼今天話這麼多?

她抬眸看去,不知為何,總覺他臉上寫著淡淡的失落。

秦君鬱垂眸,很想問她一句:只是朋友嗎?

他只有以玄機的身份出現時,才敢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將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都展現給她,她卻只說“是很重要的朋友”。

雖然她藏得很好,但秦君鬱能感受得到,她在和“太子”待在一起時,明顯要拘束很多。與“玄機”相處,她能開懷大笑,能暢所欲言,會耍小性子,愛發脾氣,這樣的她才是鮮活的。

如果這是她與朋友的相處模式,那麼“太子秦君鬱”是否連她的朋友都算不上?

秦君鬱握緊了白瓷盞,極力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年宿宿見他沉默,氣氛有些尷尬,便主動挑起話題,“殿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聞言,秦君鬱從情緒中抽離,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失態,平靜道:“我來找丞相。”

年宿宿:……

所以她是誤會了?

秦君鬱並不是專門來找自己的,只是來找年丞運談事,然後順路來了東廂院?

那她剛剛還讓人翻窗!搞得像偷情一樣!

太丟人了!!!

年宿宿臉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暈此時又蔓延開來。

“哦……啊……這樣啊,哈哈哈……”她尬笑著捧起茶盞猛灌了一口進去,想壓一壓心火,結果反被嗆到,“咳咳咳……”

秦君鬱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引得她反應這麼大,手忙腳亂想給她拍背,又覺得不太合適,伸出的手飛速地收了回去。

“年姑娘,你……”

“我沒事我沒事!”年宿宿臉紅得不行,他一湊近過來她心跳得更快了,連忙直起腰擦乾下巴的茶水,朝他揚了個笑容,“我沒事了……”

秦君鬱半信半疑。

面紅耳赤,她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年宿宿懊惱,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了。

難道是因為與異性獨處時會導致心態發生變化?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因為她與秦奉天、玄機、驚蟄待在一起時都沒有這種感覺。

緊張、侷促、心跳加速、擔心自己失態、怕說錯話惹他不高興……

年宿宿搓著手帕,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不會是,喜歡秦君鬱吧?

想到這個可能,她瞪大了雙眼看向他。

“她喜歡秦君鬱”這個念頭一直在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秦君鬱一抬眸就與她的視線撞上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目光,他從未見過哪個人眼中能有這多複雜的情緒。

似是疑惑,又似震驚,卻又有點心虛和不安。在這之下,還有些他看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