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沒來得及懟回去,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都慌了。

祠堂空曠,除了放著牌位的神龕和置香爐、貢果的供桌基本沒別的東西,想要藏人根本不可能,而腳步聲近在咫尺,玄機想要在短時間內到達窗戶邊再翻出去,這風險太大,很可能會被楊月蓉撞個正著。

年宿宿急中生智,目光鎖定在供桌上。

桌上鋪著的黃綢緞直達地面,供桌下方的四角空間剛好能藏下一人。

玄機沒想到這點,準備選擇最冒險的方式——翻窗。

才剛起身,胳膊被人一拽,他跌回了蒲團上。

年宿宿推著他的肩膀將人塞進了供桌底下。

玄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黃布一蓋,外頭的視線就隔絕了。

祠堂點的幾盞蠟燭光線太弱,根本不足以穿透黃綢緞,所以供桌底下一片黑暗。

玄機弓著身子,單膝跪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年宿宿嚇出了一身汗,驚魂未定。

才將人藏好,楊月蓉就到了,她挪了挪膝蓋跪好,雙目緊閉假裝思過。

楊月蓉沒帶隨侍,她從容地跪在年宿宿身側,已經不似在中堂那樣急赤白臉。

“姎姎,你告訴娘,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宮裡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雖然性子軟,但絕不是那種容易被慫恿的人。你為什麼要幫年巧月?她與慶王在一起對你有什麼好處?

還有剛才在中堂外,你爹明明不想責罰你,你偏偏要與他對著幹,還要當眾揭他傷疤,你是故意想激怒他,好替年巧月受過嗎?”

她越說,語氣越掩飾不住地發抖,或許是氣的,又或許覺得不可思議。

年宿宿緩緩睜眼,看著六階神龕,燭火在眼中跳躍。

心思百轉千回,她若說是真心想幫年巧月,楊月蓉肯定會覺得她背叛了她。親手呵護著養大的寶貝女兒,到頭來卻幫著她的敵人來對付她。

楊月蓉一定會瘋掉的——年宿宿絲毫不懷疑這一點。

作為一個控制女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的母親,如果年宿宿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一定會使用極致的手段來再次控制住女兒。

但如果她撒謊,楊月蓉再去審年巧月,兩人的口供對不上不就露餡了嗎?

那後果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我和她達成了交易,我幫她嫁給慶王,她許諾給我好處。”年宿宿平靜地回答。

楊月蓉臉色一變,面目突然猙獰起來,“交易?她一個無權無勢的賤婢的女兒能給你什麼好處!

難道我平時對你還不夠好嗎?吃的用的哪一樣少著你了!你為什麼要和那個賤人做交易!”

年宿宿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意嚇了一跳。

為了防止楊月蓉情緒失控,年宿宿只好放低姿態,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胳膊,用一種撒嬌的口吻道:“娘,你對我自然是很好,我都記在心裡呢。”

楊月蓉臉色緩和了不少,只是胸脯還在劇烈地起伏。

她又道:“可是年巧月許諾給我的東西是娘給不了的。”

“什麼?”

“年巧月說,若我助她嫁給慶王,等她成了王妃,就會想辦法讓我嫁給太子殿下,讓我做尊貴的太子妃。”

玄機呼吸一滯,心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是激動?意外?驚喜?慶幸?

無論是哪一種,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跳變快了,如擂鼓般轟動,震耳欲聾。

心亂如麻,耳邊再不見風聲,腦海裡一直重複迴盪著她的話,

她說,想做太子妃。

他有一種衝動,想不顧一切衝出去告訴她,他聽到了,聽到了她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