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簫將軍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皇帝氣得不輕,但言語間還是收斂了,雖是向著王家的,但也顧及簫將軍的面子沒有罵太狠。

這事聽起來就是簫家對不住王月嬌,皇帝也只能向著王家。

王月嬌的抽抽搭搭,眼淚已經沒有了,卻還是時不時擦一下眼底。

“簫愛卿,你也一把年紀了,朕知道你不好插手兩個孩子的事,但是劍霆作為你兒子,外出公幹大半年,卻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寄回來過,這說不過去吧?”皇帝倚著軟榻,姿態已經由審問變成了聊家常,作為一個長輩在調解後輩的矛盾。

簫將軍站得筆直,頭卻壓得很低,“皇上教訓的是,是臣教子無方,請皇上責罰。”

“劍霆他自幼便跟著臣沙場征戰,在刀劍舔血,對感情這方面是遲鈍了點,但絕非對王姑娘有意見,請皇上明察。”

簫將軍目光閃爍。

其實簫劍霆並非一封信都沒寄過回來,相反,他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寫信回來問候家裡的情況,只是信中隻言片語,並未提及過王月嬌,簫將軍便沒與她說過。

簫劍霆經常寄信回家的事,就連簫雲箏和簫鶴林也不知道。

方才,他還在惱悔,若是自己說出來,是不是就不會產生這麼大的誤會了,但現在慢慢細品,驚覺幸虧他沒說,否則簫劍霆不就坐實了“負心漢”這個罪名了嗎?

拋下新婚妻子半年之久,寄書信回來不曾過問,甚至在吳郡置辦了宅子和田地,這是將王家狠狠踩到了泥裡呀!

皇帝搖搖頭,感慨道:“你們一家子,的確為國為民付出了太多……”

“這是臣的本分。”簫將軍拱手。

王際中聽著越發不對勁,他們商議的不是兩個孩子的事嗎?怎麼扯到簫家的戰功上去了?

“皇上!”王際中連忙出來挽回局面,“就算簫公子性情涼薄,也不該將嬌嬌一個人扔在盛京,自己在江南買宅子買田地,難不成他準備一輩子不回來了?”

王月嬌附和:“簫公子若是有了新歡,我也願意成全他,只求一封和離書,還我自由身,不要讓我守活寡!嗚嗚嗚……”

這話說得難聽了些,在場的人臉色皆是一變。

皇帝為難。

簫將軍無措。

就在這時,李忠全跑了進來。

幾人都略帶疑惑都看向他,李忠全徑直到了皇帝跟前,“皇上,太子殿下和年姑娘來了。”

王際中頓感不妙,這兩人和簫守那三人走得近,關係好,恰巧在這個時候求見,定是要來幫腔的。

一個他還能應付過來,三個可就不一定了。

他起身喝斥李忠全:“沒看到皇上正在忙嗎!這麼多人在此,太子殿下還來湊什麼熱鬧!”最後一句話內涵意味太明顯。

李忠全愣住了,他在皇帝身邊當差這麼多年,多少人上趕著巴結他,若得他一句提點,拿捏準了皇帝的心思,升官發財就是分分鐘的事,很少有人敢這麼大聲與他說話,而且是當著皇帝的面。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王際中這麼做,無疑是越過了皇帝,教訓皇帝的人。

李忠全心裡有氣,卻不發洩,他非但沒有露出不滿,還恭恭敬敬地朝王際中賠罪。

“是奴才沒有眼力見,請王大人息怒。若不是王大人提醒,奴才今日怕是要得罪聖上了。”李忠全低聲下氣。

他對王際中的態度越好,那麼皇帝的臉就被打得有多疼。

此時王際中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很滿意李忠全的識相,眯起眼睛一笑,正準備讓他去拒了秦君鬱的求見,只聽見“乒乓”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

再去看皇帝,他怒目圓睜,正瞪著王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