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汝一看,那滄百重披頭散髮,長鬚繚草,像個野人一樣,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潭邊剔著魚骨頭,當下足尖一點,飄然而下,走到滄百重身邊,笑眯眯地道:“叔叔這魚烤得好香啊。”

滄百重哈哈笑道:“荒山野嶺的,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肚皮。”

子汝道:“魚烤得雖好,但缺少香料,終究少了點兒滋味。這半年多來,我家那些藏酒沒有叔叔這等識貨的行家品鑑,都沒個去處。”

滄百重把烤魚放下,站起身來,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肚子裡好不容易消停的酒蟲又被你勾起來啦。好,好,咱們這就回去,浮一大白。”

子汝喜逐顏開,當下讓人分了一頭飛行獸出來,讓滄家父子共騎。眾人如打了勝仗一般,歡天喜地地凱旋歸城。一路上子汝心情大好,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在滄百重的授意下,滄海只說自己那天是僥倖逃脫,滄百重關心兒子,長途跋涉,孤身進山尋人,幸得天可憐見,竟讓兩人遇上。期間偶得奇藥,順帶著連滄百重手足的頑疾都治好了。子汝心思單純,自是不虞有他,不僅未曾起疑,見滄百重能夠像正常人行走,心中只是歡喜。

時隔半年回到皇城,一切熟悉依舊,就連所住的閣樓也是乾乾淨淨,具什陳設一如離去之時。想來是這段時間自己和父親雖然不在,子汝仍定時過來拾掇之故。滄海瞧著子汝言笑晏晏的美麗臉龐,心道:“她對我可真好。”

子汝被他看得微微紅了臉,道:“我先去取酒。知道你回了來,你那些狐朋狗友想必也要來摻一份子。”

滄海道:“這大半年來,辛苦你啦。”

子汝嫣然一笑,招呼九翊戰凰下來,騎上自顧取酒去了。

沒過半個時辰,突聽得外面人聲鼎沸,一大群人挑擔的挑擔,抬酒的抬酒,也不問一句,直接就進了院子,將酒水一字排開。亂哄哄一陣,畢了一個個抬手向正在視窗發懵的滄海打招呼,隨後魚貫離去。

等子汝過來,滄海問是怎麼回事,子汝笑吟吟地在席間就坐,道:“這些菜餚都是出自城裡最有名的大廚之手,你還不趕緊下來嘗一嘗。”提起旁邊箱子的一個小酒罈,道:“叔叔,五十年的陳釀我帶來啦。”

滄百重叫道:“妙極,妙極。”翻身下樓,抓起酒罈,開封便灌了兩口,又夾了一口菜,搖頭晃腦地道:“果真是好酒,人間至味。”

滄海嘆了口氣,走到席間,看著那幾大桌的菜,道:“這麼多,咱們三個人也吃不完啊。”

話音剛落,猛聽得門外有人喝道:“誰說只有三個人,我們不是人麼!”

定睛看時,只見範生天叉著腰,佯裝惱怒,大踏步走進來。後面跟著吳曲和濯風。滄海大喜,上前剛要迎接,範生天對著他胸口就是一拳,把他打了個趔趄,怒目道:“好哇你小子,去找金涼狗打架不叫上我們,還當我們是朋友麼?”看書溂

滄海咳了幾下,苦笑道:“那個……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會碰上敵人。”

範生天見他右手撫胸,似乎傷勢尚未完全痊癒,臉色頓時緩和,道:“還沒好?下次可不準自己一個人去裝英雄了啊。”說著大咧咧地坐到滄百重旁邊,道:“叔叔,我也敬你一杯。”

吳曲和濯風一左一右地拍了下滄海的肩膀,戳指齊聲附和道:“下次不準這樣了。”然後也是老實不客氣地圍席坐下。滄海一臉無奈,心道:“下次還是你們去罷,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推杯換盞間,後面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詹費,周合,飄雪等熟悉的人都來了,令人意外的是沈鑑轂也在其中。滄海在斥候營的日子雖短,但怎麼說也是曾經的上司,當即請他去坐首席。沈鑑轂扭扭捏捏地一個勁兒地推辭,就是不坐。後來連王睿也到場,理所當然以其為首,滄海便由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