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想了想,臉色有些紅:「朕又要女裝?那還得找裴——」

「不用他。」徐嘉式喉頭滾了滾,「臣來替陛下裝扮。」

「你還會化妝?」

「不是很難的事。」

半個時辰過後,燕綏看著鏡中眉毛濃黑如毛蟲,臉頰緋紅,嘴唇像剛吃了孩子似的自己:「朕不出門了。」

徐嘉式不知為何:「陛下怎麼了?」

燕綏雙手捂臉:「化成這樣,當然不會被認出來,但朕也沒臉見人了。」

徐嘉式輕輕一根一根掰開燕綏手指:「怎麼沒臉見人?陛下好看著呢。」

「是你瞎了還是打量朕好糊弄?」燕綏齜牙,抓起眉黛把徐嘉式塗成一字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醜死了。」

「不醜。」徐嘉式任由燕綏在自己臉上塗抹,又找了一部絡腮鬍貼在下頜,把自己也打扮得面目全非,「陛下本來的樣貌勝似仙人,太招搖了。即使如此裝飾,還是勝過大多數人,一點也不醜。」

他神情實在誠懇,燕綏半信半疑,看著宛如話本里江洋大盜模樣的徐嘉式,對比之下發現自己丑得也不是太過分。

「真要這樣出門?」燕綏有些遲疑,把女裝衣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旁人會怎麼看我們?山大王和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是搶來的,陛下和臣是兩情相悅。」徐嘉式碰了碰燕綏鼻尖。

燕綏垂眸,不放心又問:「真的不醜?」

「不醜。」

「也不奇怪?」

「不奇怪。」

裝扮好正式出門,裴良方正好路過,看了一眼:「喲,趕廟會呢?打扮得真喜慶。」

燕綏:「……」轉身欲回去卸妝,徐嘉式已經打橫抱起他跨出門上了馬車。

第66章 夜市

馬車外觀簡樸, 但內裡卻溫暖舒適,腳下有燒著銀絲炭的小火爐,坐處墊著軟和厚實的羊毛毯。

從王府後門低調出行, 穿街過巷, 漸漸來到鬧市。

燕綏挑著側簾看江州夜景——

好熱鬧啊。

入夜萬家燈火, 如天星綴在人家窗戶。兩側民房商鋪夾道便是夜市,挑著擔子的貨郎走走停停吆喝叫賣, 坐地擺攤的小販攤頭支著半明半昧的小燈,暖色燈光照出撒鹽似的小雪,零零星星落在擺出的貨物上,也落在生意緊俏不住招攬客人的商販頭上, 也落在生意冷清袖手閉眼打盹的商販眼睫上。

已經是十一月,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大雪封山之前, 獵戶們打了野物售賣,剝皮或賣或留著自家做衣裳, 剔下來的肉賣不上大價錢但也算一門進項。

燕綏聽見百姓高聲低語,說著日常生計,無論認識不認識, 提一句快過年了, 便都搭上話,互道吉祥。

江州真的好起來了。

天災過去,不堪其任的官員也被撤裁, 即使江州的財政暫時不能恢復從前水平, 但百姓生活踏實心有期盼, 這就是好事。

果然, 如徐嘉式從前所說, 江州是可以自愈的。

燕綏今晚出來是買狐裘的,因此格外留意售賣野物的攤檔,看見掛在鐵鉤上被剝了皮的兔子獐子,幸而落著雪,沖淡了腥氣。

燕綏放下簾子:「你不是說要給朕買狐裘嗎?怎麼不在這裡停下?是不是反悔啦?朕可不依,一定要給朕買。」

陛下腦袋裡都想的什麼?怎麼會這麼可愛?

徐嘉式失笑,故意逗燕綏:「是啊,臣反悔了。先前臣清點私庫,發現給江州賑災時填進去不少,臣實在是家徒四壁了,買不起狐裘給陛下了。不如陛下賞賜臣些?」

燕綏比他更能耍賴:「朕出門從來不自己帶銀子的。朕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