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嘉式接了過來,一甩竿便聽見玉石撲通入水的聲音。

燕綏鬆了一口氣,坐在徐嘉式身邊,認真看著他垂釣。

徐嘉式突然問:「為什麼不說讓我節哀?你過來不就是為這個?」

燕綏垂下頭又抬起來:「節哀是最沒用的話。說什麼也不會減少哀傷,反覆提起只會加深痛苦。我不會勸人,怕越說越錯。我過來……我也不知道我過來能做什麼……」

——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完:但就是想來,陪著你。

徐嘉式緊握著手中魚竿,良久後說:「謝謝殿下。」

「我什麼也沒做。」燕綏抿了抿唇,然後看見魚線急速扯動一下,「有魚上鉤了!」

徐嘉式迅速收竿,盪在眼前的卻只有空落落的魚鉤,連扳指也不見了。

燕綏抱歉道:「是我沒繫牢……」

「無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何況已經送給了殿下。」徐嘉式看著水面漣漪,近乎自言自語,「各有所歸,有些東西到底是留不住的……」

水面漣漪一圈圈盪開,燕綏從回憶中醒神,徐嘉式已經收竿釣起一條肥美的鱸魚,而白玉扳指也還牢牢系在魚線上。

「好大的魚!徐嘉式你好厲害!」燕綏幾乎跳起來。

徐嘉式摘下鱸魚,得意地挑了挑眉,使了個眼神讓潛在水下剛露出個頭的侍衛完事趕緊走人,對燕綏炫耀道:「臣這也算家學淵源。」

燕綏目不轉睛看著鱸魚,點頭,他後來知道了老周王生前確實酷愛釣魚而且釣技高超。

「還餓嗎?」徐嘉式作怪地把鱸魚扔進燕綏懷裡,燕綏兩手忙亂打結似地努力按住了,忽然想起徐嘉式一直嘲諷他親自下廚,皺了皺眉:「想使喚朕給你做飯?」

「臣哪敢。燙手便罷了,若是燙了臉……」徐嘉式惡趣味地用摸過魚鱗粘膩的手指刮過燕綏鼻尖,「那便是暴殄天物了。」

燕綏臉騰的就紅了,懷裡的鱸魚扭動不已攪得他心亂:「那……那麼,朕讓御膳房做好了魚給你送去一半。」說完便抱著魚快步走向馬車。

徐嘉式跟上,扶燕綏上了車,自己依舊坐在駕車位置,扭頭往裡看了一眼:「一半?臣釣的魚陛下據為己有得如此理所當然?」

燕綏不管周身魚腥,抱著魚不撒手:「你……你自己要扔給朕的……而且普天之下,莫、莫非王魚……」

徐嘉式朗然一笑:「當然!」接著便揚鞭策馬,「只是魚要趁熱吃,便不用來回折騰又動用御廚了,王府有現成的廚子。」

於是燕綏迷迷瞪瞪跟著徐嘉式回了王府,沒驚動閒雜人等,二人逕自進了廚房,食材調料是都齊全的,就是沒看見廚子在哪。

燕綏環顧四周,卻見徐嘉式在給鱸魚開膛破肚:「你……你下廚?」

徐嘉式動作利落掏去內臟,將淘洗過的蕎麥塞進魚肚子裡,然後放入盤子端進鍋裡蒸。

「臣可不會燙傷手。」

鍋裡水沸升騰起濃稠的白霧。

燕綏垂頭目光落在徐嘉式沾著蕎麥的手指上,心跳快得他不敢說話,許久之後他才伸手至目光所及之處,輕輕拂去蕎麥粒,捏著徐嘉式食指,抬頭和他目光對視:「燙紅了。」

那指腹微紅的食指蜷曲一握勾住燕綏手指,緩緩摩挲指節。

「吹一吹。」徐嘉式聲音有些澀。

燕綏喉結滾了滾,正要低頭湊上去,忽聽見有人在外喊了聲「攝政王」,燕綏慌忙退開。

徐嘉式沉著臉出去,很快回來,對燕綏道:「薛家來人了,臣先去應付。等半個時辰魚熟了自己端出來吃,別燙手。」

作者有話說:

是雙向奔赴的甜文【確認jpg】;

感情升溫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