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上任初見成效,何止燕綏不看歌舞, 連底下大臣們都正襟危坐一臉浩然正氣。

宴會最後將以煙火表演收尾。

宮內禁明火, 要觀煙火只能在皇城外, 徐嘉式一直在午門之外指揮籌備, 萬事俱備後才派四瑞來請皇帝移駕觀看。

燕綏到城樓上時, 早就離席的燕植已經在樓下城門口踮著腳搶徐嘉式手中的火摺子要點火了。

「等陛下來了才能點。」徐嘉式按住燕植,抬頭,望見燕綏明麗的面容在燈火映襯下如暖玉生輝。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並不喜好詩文的徐嘉式腦海中忽然冒出這一句,這一失神的功夫,燕植已經搶了火摺子,撅著屁股點菸火引線。

徐嘉式拿起早已寫好字的天燈,展開,點燃蠟塊。熱氣使天燈膨脹,從手中脫離,徐徐升空。

燕植蹦蹦跳跳點燃一個又一個煙火花筒,在簌簌的引線燃燒聲中,內監們放起更多天燈,紛紛浮向天際。

幾乎所有天燈都是白色紙罩,唯有徐嘉式親手放起的是紅色。天燈都被燭火烘出暖紅,白中透紅,紅而更紅,如心臟躍動。

煙火直衝天際,轟的一聲炸響,照亮半個天空。黑夜如晝,鬧中存靜,紅色天燈徐徐從燕綏面前經過,霎時間似乎萬籟俱寂。

燕綏目光描摹上面端正到虔誠的文字——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向來字跡張狂的人,小心地模仿心心念念之人的筆跡,於大眾面前,將心意表露給一人知。

紅燈緩升,燕綏目光追隨其至天際。天燈浮動如星,若干吉利祝願,包括天下賜福百姓,是大愛大德。而這一條,是屬於燕綏和徐嘉式的,小情小愛,小到只有彼此。

仰頭仰得脖酸,燕綏目光下沉與徐嘉式四目相對。

紛紛其眾,獨他入眼。

徐嘉式放好煙火便要登上城樓,雖是攝政王,但也只能走午門側門。燕綏忽然記起什麼,對樓下擺手:「你不要上來!」

也不知他聽沒聽見,看沒看見,皇帝不許任何人跟著,一手護著腹部,一手提起略長的吉服下擺,用能力所及最快的速度奔下城樓。

天際煙火越亮,城樓之下越暗。

燕綏在黑暗中快步,心臟跳動比腳步更快,他一層層踏下臺階,轉角回身,一頭扎進一片堅實的胸膛。

正門牆洞之外,眾人視線之下,攝政王輕輕搭住皇帝肩膀,很快又鬆手。

皇帝站在牆洞裡,攝政王站在牆洞外,一暗一明,君臣上下。

「跟朕來!」燕綏拽住徐嘉式手腕,將他拽進正門,將兩人一同藏匿在黑暗之中。

煙火熱鬧明亮,而呼吸寂靜交纏。

「陛下,臣不能走正門——」

「攝政王不可以,但皇后可以。」燕綏五指擠進徐嘉式指縫,踮腳,鼻尖輕蹭他下頜,字字句句勾起他面板戰慄,「你不是想做朕的皇后嗎?除了牽手,皇后還應當做什麼?」

柔軟的雙唇吐出蠱惑人心的字句,一寸一寸擦過下頜,徐嘉式周身幾乎被奔湧的熱血撐得炸裂,他猛地低頭,將勾人的雙唇攫取吞吃。唇齒抵咬,也止不住酥癢心燥,很快他嘗到血腥味,瞬間心驚退避:「陛下,是臣傷到你了嗎?!」

燕綏踮著腳,捧住徐嘉式臉頰,將他狠狠抵在城牆上:「是朕咬的你……皇后伺候得不盡力,該罰!」

徐嘉式周身緊繃而僵硬,頭腦遲緩地任由渴望蔓延,如靈活的藤蔓迅速覆蓋高牆壁壘,克己復禮的自持之念岌岌可危。

燕綏染血的雙唇蹭到徐嘉式耳邊,低聲提醒:「你抵著朕了。皇后,初一十五是要侍寢的,侍寢,可不是隻親嘴的。」

徐嘉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