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已出口,犯上之事已是定罪。

他目光灼灼,卻沒有落到實處。他甚至不敢觀察燕綏臉上的神情,近乎自說自話。實際上他滿心滿意都是迅速宣洩自己的罪過,無論燕綏作何反應,他都早已打定主意怙惡不悛。

「第三。」徐嘉式壓下羞赧與自卑,從袖中抽出一份名單遞向燕綏,沉聲威脅,「半個朝堂文武官員都聽臣使用,若陛下不肯,臣便來硬的。」

來硬的?說這個朕可就不困了。

雖然從古至今,欺君造反沒有親自把同夥名單送到對方手中的,但燕綏還是很激動,沒有接那份名單,敞了敞領口:「好熱啊……」雙眸上望,勾魂奪魄,「攝政王想怎麼來硬的?」

徐嘉式上前,半跪在燕綏面前,燕綏呼吸驟緊。

畢竟還有孩子,不能太過孟浪。

「輕……」燕綏剛吐出一個字。

徐嘉式定定地看著燕綏眼睛,突然攥住燕綏手腕,進而與之十指緊扣:「從今以後,無人之時,陛下都不可以放開臣的手。」

就這?

燕綏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到底是想和朕成婚,還是牽手?嗯?你先前對朕羅列諸多原因,就為了牽手?」

皇帝的不屑與嘲諷溢於言表。

徐嘉式心痛如絞,明知此時此刻所作所為罪該萬死,但這雙手,是他寧死也不肯放開的。

徐嘉式額角青筋隱約,他緊攥著燕綏纖長如玉的指節不放手:「陛下休想反抗,你我力量懸殊,陛下最好乖乖聽話,免得傷了自己。更別想高聲喊叫,否則臣大不了一死,陛下名聲卻也全葬送了!」

燕綏:「……」

是霸道硬來,但沒有完全硬來。

你哪怕親一口呢!

兩人之間向來由徐嘉式主動,他臉皮厚,什麼親暱的話什麼孟浪的事都說得出做得到,燕綏無需要求只要接受就好。而且兩人不必言明而心意相通,授受之間如魚得水。

現在倒好,失憶丟了一段記憶,連臉皮也鏟下去幾層,童男子攝政王鼓足勇氣威逼利誘卻只想牽手,燕綏總不能推倒他自己坐上去。

罷了罷了……

燕綏閉眼扶額,無論如何總算有些進步。

孩子的事情還是先不說了,很難和攝政王解釋只是牽手怎麼就懷了孕。

「陛下,說話,不說話臣就當你是默許了。」徐嘉式啞聲,似脅迫又似懇求。

他的命運,他的悲喜,都懸在燕綏一念之間。只要燕綏點頭接納,就能瞬間將他從自卑自厭的淵藪拯救到雲端之上。

燕綏睜眼,認真地看著徐嘉式:「朕不是不識時務之人,攝政王有理有據還有權,朕怎敢不從?」

太好了!

陛下答應了!

歡喜和失落同時從徐嘉式眼中閃過,陛下答應了,但到底陛下是不情不願地屈服了。

面對親戚謝璚,陛下能為裴良方伸張正義,不讓裴良方受迫。陛下知道裴良方在意相愛之人彼此忠誠無二,內心也想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吧?如今卻迫於無奈委身於人,陛下應當很恨吧?

但沒有愛,恨也好。

或許恨比愛更長久。

徐嘉式愛若珍寶地摩挲燕綏指節,得寸進尺:「既然如此,那臣便是大陳的皇后了,無論符不符合陛下的要求,都只能是臣了。陛下是不是該將鳳印交給臣?」

活生生的人在眼前你不要,倒還惦記那金疙瘩。

燕綏俯身,幾乎與徐嘉式鼻尖相碰:「鳳印啊,早就不見了。攝政王要是能找到,便是你的了。」

近如髮絲的距離,字字句句是聖諭又是垂憐更是審判,徐嘉式呼吸不穩,頭腦艱難地思索,得出一個令人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