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杏,朕今日不問從前。朕只問你,你為何要帶著這把匕首?”皇帝氣息略為平穩了些,仍是不動聲色問道。章清見他口吻淡漠,也不提墨劍門刺客之事,便再不出聲,仍站在了柱子旁。

“皇上,這匕首已經在我身上十年了。”杏妃悽笑道,“這十年來它無時無刻不傍著我,可你卻絲毫不知。這深宮的日子,生不能死不捨,四處都如冰窖,我真是一日也難過得下去。若不是還有泰王膝下安慰,我早就追隨先皇后去了。”

“可你如今,便連泰王也要拘禁起來,叫我們母子不得重聚。”她將匕首一指皇帝,狠狠地道。章清見她面色狠厲,只怕她要做出狠事來,竟不由自主上前兩步,擋在了皇帝面前。

“杏妃娘娘,章清將那三個刺客交給了你,你又將他們送到了哪裡去?”喬瑜在一旁問道。

“那你便可以問一問這位章小姐了。”杏妃咯咯笑道,“是誰叫她進宮來殺皇上,她便將刺客送到誰那裡去了?”章清站在她面前,聽了她這話,只垂下首瞧著自己的腳尖。杏妃瞧了她半晌,一回首見皇帝仍是不曾言語一句,她心中說不出的失望,忽然狠聲道:“你就同那賤人一樣討厭,無論做了什麼,皇上都由著她。”

她話音未落,舉起左手的匕首就朝章清刺去。章清目視著地面,一時出神,竟毫無動作。碧落和喬瑜站在皇帝身後,瞧得清楚,眼見形勢危急,就在這彈指之間,碧落衝上前去,攬住章清的肩往後退去,兩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喬瑜輕身閃到杏妃身前,右手抓住了杏妃的手腕。

“杏妃娘娘,不可莽撞……”喬瑜沉聲道。

杏妃抬起頭,喬瑜握著她的手腕,雙目緊盯著自己。他衣冠楚楚,瞳若星辰,乍然間杏妃好似見到了二十九年前,那人還未生白髮時,正與自己一起喝著那合巹酒。她羞紅了臉,低下頭去,滿心以為他要抱起自己,行夫妻之禮。可再抬起頭時,那人已經疾步出了門去了。

她心中惶然,面上驚愕,環顧四周,全然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瞧著那人的背影發愣。恍惚間杏妃左手一鬆,匕首掉了下來。她忙右手一抄,抓住了匕身,手上頓時被刀刃割得鮮血汩汩而出。喬瑜正要搶那匕首,可說時遲那時快,杏妃信手就將匕首扎進了自己胸口,倒了下去。

喬瑜急忙攬住了杏妃下墜的身子,那匕首正插在她胸口,鮮血濺出染滿了胸襟,已然是不可救了。杏妃眼神渙散,望著喬瑜,柔聲道:“肅王,這世間的痴心人,並非只有你一人。”她喟然輕嘆,口中湧出了兩口鮮血,竟就這樣香消玉殞辭世而去。

這一幕太過驚心動魄,碧落和章清兩人駭坐在地上,目不轉睛望著杏妃的屍體。皇帝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那四支梅花針仍在他身上擺動,他只微微瞥了一眼花杏的屍體,轉身便冰冷地道:“碧落,你瞧見了,朕的身邊,幾時又缺過痴心人?”

他雖喚著碧落的名字,可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章清。章清緊閉著雙唇,定定地回望著皇帝。過得片晌,皇帝才一扶桌面,沉聲道:“心兒,你現在來告訴朕,那三個刺客被杏妃送到哪裡去了?”

“皇上……”碧落聽皇帝言語中絲毫不留情面,忙出聲哀求。章清還尚未緩過神來,卻一把推開了碧落,站了起來。

皇帝又冷笑道:“你莫真當朕事事都由了你,什麼都不曉得。當初放你與刺客走,也不過是想要順藤摸瓜,引蛇出洞罷了。如今你便是不說,朕早晚也能查得出來。”

章清的面容倏然慘白,毫無血色。她怔怔地望著皇帝,皇帝冷哼了一聲,將手背到身後,斜睨著她。章清忽然渾身一抖,轉身便衝出了乾極殿。

正文 21 痴心枉付

“阿清……”碧落見章清不顧而出,憂心忡忡,頓時什麼都顧不上,只說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