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時辰後,鄒皇后在房內輕輕咳了一聲。

大家開始輕手輕腳的忙碌,端水的端水,遞布的遞布,無聲進門,無聲退出,無聲關門。

夫妻兩個安穩躺在大床上,相互偎依。

明宗就似三月不曾食肉一般,但覺滋味甚美,甚至較新收的凌美人還要甜美三分,便貼著鄒皇后的耳邊低聲調笑道:“梓潼不是尚在病中麼?今日如何不趕朕出宮了?”

鄒皇后心內一則甜蜜一則羞惱,便衝明宗翻個白眼,嗔道:“四郎是壞人!”又鑽進明宗懷裡,緊緊地偎住他,喃喃道:“妾身心悅四郎,四郎怎麼會不知道……”

明宗忽然想起之前鄒皇后對自己的黏粘,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而鄒皇后,就似明白看清他的心思一般,頃刻間又從他懷中離開,只是輕輕拉了他的手指捏玩,口中卻開始說別的:“其實,有人求娶公主是常事,咱們大可不必草木皆兵。”

然後忽然趴起身來,好奇地看著明宗的眼睛問:“是誰看上了安寧?”

明宗被她一近一遠的變化弄得心神恍惚,順口道:“是御史臺的……”忽又住口。

怎麼會突然間對她完全不設防了呢?

鄒皇后卻沒有察覺似的,輕輕撅起嘴,皺著兩道翠眉細細地想:“又是御史臺啊……他們剛送了個文婕妤入宮,雖然收回去了一個賀氏,卻又要娶回去一個公主……”喃喃著轉頭看明宗:“最近言官怎麼這麼折騰?向來只聽他們破口大罵,這樣到處伸手的樣子還是頭一次見呢!”

明宗屈了肘,支在耳際,抬了頭看著鄒皇后笑:“梓潼,你開始動腦子了啊?”

鄒皇后便一下子面紅耳赤,整個人哧溜一下子又鑽到明宗懷裡,一邊揮舞著小拳頭不輕不重地砸在明宗胸口,一邊口中悶悶地撒嬌吶喊:“四郎,你欺負人欺負人!”

明宗哈哈大笑,笑聲直傳到了殿外。值夜的孫德福和花期便一起抬頭,花期揉著眼睛,也跟著輕輕呵呵;孫德福便也微笑,伸拂塵敲敲花期的頭,輕聲道:“傻笑什麼?睡覺!”花期便笑著點點頭,身子歪向另一側,輕輕閉上了眼。孫德福看她一眼,再回頭看看寢殿,微笑,嘆氣。

明宗這邊已經又抱起了鄒皇后,輕輕商量:“我看凌珊瑚很好,你瞧呢?”

鄒皇后一下子想起文婕妤的話,忙又甩甩頭,看明宗好奇的目光,便歉意陪笑:“想起了文婕妤跑來告狀……”見明宗微微不虞,忙續道:“我明白的,凌克雖然只是凌僕射的庶兄,關係也不算甚好,卻仍舊是凌家的長子。凌僕射這些年不容易,這個面子無論如何要給的。何況凌美人為人綿軟,再沒有個高些的位分,怕是要被人欺負死了都不敢吭聲。”

明宗的面色便和緩了三分,抱著鄒皇后的手臂也微微緊了緊。

鄒皇后遲疑一下,把身子再軟三分,輕聲呢喃:“四郎,妾身知道四郎和阿孃都疼惜妾身……”

明宗聽這話來得突兀,便介面笑問:“哦?我哪裡疼你了?”

鄒皇后便紅著臉道:“妾年輕,比新妹妹們大不了兩三歲,三夫人更是都比妾身大出去五歲不止。所以以妾的資歷,想要一起頭就鎮得住整個後宮,根本沒可能。聖人和太后都疼妾身,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縱容著妾身一次又一次耍著賴皮病遁……”

明宗聽這話知情識趣,便輕聲呵呵地笑,捏著鄒皇后的嫩頰,狠狠地在她額角又親了一口。

鄒皇后便將臉埋到他頸肩處,低聲道:“太后更是迴護妾身,到現在,一則六局絕不給妾身,就是怕妾身懷璧自罪;二則凡有事就怪到妾身身上,卻是處處提醒眾人,妾身才是皇后;三則親手將丹桂送給妾身,令她時時處處提示妾身不得縱情恣意——阿孃疼四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