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說,只是握著他的手看著他。

昭宗每每睜開眼,便看到裘嵐越來越憔悴的平靜面容,眼中是巨大的哀痛和惶然。

昭宗微笑,點頭示意裘嵐俯身,然後吃力的抬手掩住她的雙眸,低聲令她:“去睡一會兒,讓小四進來陪我。”

不論是對自己煎熬的強制性體恤,還是有帝王之術傳給兒子要避開自己,這樣溫柔的說話,裘嵐都是會言聽計從的。

裘嵐站起來走出去,臨出門時終於忍不住舉袖拭淚。

昭宗看著她日漸單薄的背影,微微閉一閉眼,一聲輕嘆。

英王進來了,與裘嵐酷似的面目上滿是不肯接受現實的強顏歡笑:“父皇,我陪你一會兒,你今日想聽什麼?”

昭宗的笑意深了些,慈愛、驕傲地看著不經意間便長成了一個王者的四兒子,低聲道:“今天想聽聽你對鄒傢什麼感覺。”

英王愣了愣:“老師家麼?”

昭宗緩緩頷首:“對。”

英王微微思索了一下,方道:“老師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而且愛惜羽毛,對自己的名聲簡直有種變態的執著。所以到現在為止,鄒家沒有任何醜聞,甚至,鄒家的姻親家,也沒有任何醜聞。尤其是鄒家大郎的夫人家,萬家在司農寺任少卿,家裡七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間各種明爭暗鬥,卻絲毫沒有出圈的手段,實在令人驚歎。萬少卿人稱萬老實,我倒覺得這個人老實得十分有分寸,應該叫萬規矩才對。”

昭宗滿意地點點頭,追問:“還有麼?”

英王低下頭去想了想,又道:“咦,父皇不問我都沒仔細想過,老師很厲害啊,竟然沒有妾室,三子一女都是老夫人親生。而且,老師的四門姻親都沒有結到朝廷的要害職位上去,司農寺、史館、國子監,啊,工部那一位好似還是父皇剛剛擢了侍郎沒兩年。看來老師還真不是一般謹慎啊!”

昭宗的眼神露了一絲欣賞,緩了緩聲氣:“還有麼?”

英王苦苦地思索半天,一攤手:“沒有了。”

昭宗頷首,微笑道:“已經難為你了。”頓一頓,方緩緩道:“如你所說,鄒寂好名,但是謹小慎微。他這樣大的名氣,本來我是打算給他個弘文館或者集賢殿學士的名頭掛一掛的,既然給你們當了老師,那麼給天下學子當老師,也無可厚非。他卻一疊聲地推辭,說教著這麼多的皇子已經很吃力了,若是掛個閒差,掛不如不掛,若是實職,又顧不過來,辜負了人家。所以到現在為止,他與我李家的糾葛,僅僅是給你們幾個當了老師而已。”

“這就是你說的,對名聲的執著。他怕別人說他名不副實。”

“你剛才說的很對,他謹慎到所有的姻親都不肯結到朝廷的要害職位上去,只肯在這些清貴、無是非的衙門打轉,甚至他一家子三個兒子,只有老大一個人在吏部任侍郎,算是他們家最冒頭的一個,可在部裡,我特意令人注意過,也是個低頭做事悶不吭聲的人。我把趙家那一位擱到他對面,兩個人都做侍郎,高下立判。鄒家二郎在軍器監任副手,也做得風生水起。老三在禮部,僅僅是個主事,做事情卻有板有眼、一言一行無不以禮儀相約。聽說得這是鄒寂親手教出來的兒子,看來以後若是給個磨練的機會,那隻怕是能一飛沖天的。”

“但鄒寂恰恰也在名聲上執著得過頭了。他家要有麻煩,也從姻親來——”

看著聽得出神的英王,昭宗微微喘了口氣,笑問:“你猜是誰?”

英王想了想,一皺眉:“周家?”

昭宗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頷首時微微有些疲倦:“沒錯。周家的內當家心有點高,但女兒卻養得見識短淺、性情懦弱。這樣的女子,萬一耳邊有人說什麼話,是很容易聽進去的。鄒寂就算不喜歡二兒子,也不該這樣糟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