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陸珩中途出去了一下,回來後便說他是她的哥哥。她當時太需要安全感了,所以忽略了很多異樣之處。包括後期,她堅信他就是她的二哥,所以不斷給他找理由,將一切破綻都合理化。

所謂兄妹,所謂真情,所謂青梅竹馬非卿不娶,都是笑話。

王言卿出神中,陸珩回來了。他還是那樣溫柔從容、不疾不徐,彷彿一個負責的哥哥來探望生病的妹妹。他仍然叫她卿卿,熟稔地詢問病情,直到最後一刻,他想的依然是穩住她,而不是告訴她真相。

王言卿想,她可真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至死都被他們握在手中,像提線木偶一樣表演。

陸珩聽到王言卿叫他陸大人,眉心不受控地跳了跳。他知道這回徹底完了,她恢復記憶了。

陸珩立刻將剛才的計劃全盤推翻,奉行少說少錯、不說不錯。他改變策略,一句話不提從前的事,溫聲囑咐道:「卿卿,郎中說你傷到了頭,要是養的不好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你先躺下,安心養病。」

王言卿黑瞳清澈,眼中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陸珩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慌,哪怕他在朝堂上被圍攻時,都沒有這種失控的感覺。

王言卿一天沒吃東西,臉色蒼白到漠然,慢慢開口道:「我何德何能,怎麼配在陸大人的府邸裡養病?」

她當然認得出來,這是陸珩的院子。之前他以婚後要一起住為由,將新房設在他的院落,並且把王言卿的日常用具搬過來了。

陸珩聽著她的語氣心驚膽戰,他佯裝鎮定地笑著,說:「夫妻一體,哪分什麼你我?你怎麼說起這種話了。」

夫妻?王言卿聽到這種字眼,只覺得諷刺。她極淡地笑了笑,說:「陸大人想娶的是自小養在您身邊,知根知底、百依百順的養妹,民女恐怕不配。」

陸珩放棄了,他覺得他再強撐下去就要重新恢復孤寡狀態了。陸珩能屈能伸,立馬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並非有意騙你,我本來打算慢慢告訴你真相的。」

王言卿唇邊露出諷刺,問:「何時?」

陸珩喉嚨滑動,語氣有些乾澀:「成婚後。」

王言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陸珩手指無聲握緊,心中湧上股苦意。

他說的是真話,但她不再相信他了。他確實打算等完婚後,循序漸進、一點點告訴她真相。無論如何,不會是今日這種冒失刺激的方式。

王言卿回頭望去,舉目皆是紅彤彤的顏色。王言卿心中越發難受,她垂下眸子,本來想自嘲地笑笑,可是她發現她連假笑都做不出來:「陸大人若想報復二哥,直接將那日書房的事情做到底就是了。何必舍下這麼大本錢,委屈您陪我做戲?」

陸珩一聽壞了,她可能完全誤會他的舉動了。陸珩都顧不上生氣她喊傅霆州「二哥」,用力握住她的手,沉聲道:「卿卿,不是你想的那樣。看著我,你聽我說。」

王言卿只覺得被他觸碰的那個地方像火一樣燒起來,她用力掙扎,陸珩知道這種關頭不是談禮讓的時候,他要是放手,這個疙瘩就永遠解不開了。他坐到床沿,從後面抱住她,強行箍住她掙扎的手臂:「卿卿,我承認最開始存了利用你的心,但後面我漸漸動了真心。那些話是真的,想娶你也是真的。」

王言卿無論怎麼用力地擺不脫他的手臂,王言卿咬著牙,恨聲道:「放手!」

陸珩沒有放,反而更加緊地抱住她:「我那日埋伏本是為了傅霆州,害你落崖純屬意外。抱歉害你失憶,但我敢發誓,我對你的感情無一絲摻假。這兩年來真情假意,你難道分不清嗎?」

掙扎快速消耗掉王言卿所剩無幾的體力,她身體的動作停下,眼中卻大滴大滴落下淚,無聲悲痛地哭。

陸珩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