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嘩,齊齊往身後看去,果然一柄摺扇勾住帷幔,一轉身從後閃出一個絳紅色人影來。

應天府尹不覺放下茶盞,擰眉注視著來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而同知已經充當應天府尹的嘴,及時將上司心裡話問了出來:「你是何人,誰讓你進來的?官府重地,豈容爾等無關之人褻瀆?」

「林同知不必急著發落我。」來人依然站在堂前,迤迤然對著他們笑了笑,說,「我受傅總督之邀,前來應天府商討征伐倭寇之大計。有幸和各位同居一堂,幸會。」

傅霆州從後面跟出來,這廝真是會給自己貼金,怎麼成了他邀請的?傅霆州沒搭理陸珩,淡淡對著堂下眾人說道:「這位諸位應該認識,他是京城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珩,奉聖上之名,前來協助治理倭寇。」

眾官員聽到陸珩的名字,霎間大嘩,彼此交頭接耳,目光中都充滿了震驚忌憚。

陸珩怎麼來了,他來做什麼?

眾官驚惶不安,有幾人臉色隱晦地變了。陸珩對自己的知名度很滿意,他依然笑著說道:「各位不用緊張,我今日來不是為了查辦什麼人,而是想聽聽,諸位對倭寇有什麼看法?」

議事廳中許久沒人說話,陸珩不慌不忙走到主位,掀衣坐下。他仔細清理完衣服上的褶子,抬眸,對著眾人輕緩一笑:「怎麼,還沒想好?」

「不知陸都督大駕,未能遠迎,是下官的過錯。」應天府尹操著官腔,慢悠悠開口道,「倭寇橫行掠道,我等日夜不能安眠,恨不得即刻將他們趕出大明。但倭寇中藏龍臥虎,許多東瀛忍者身懷奇門盾術,能以一當十,點石成金,普通士兵不過血肉之軀,實在擋不住他們。」

陸珩哦了一聲,虛心問:「那依府尹之見,應當如何?」

「張進大人在江浙多年,熟知倭寇套路,對付東瀛忍者有奇效。張大人本來已經大敗倭寇,可惜被奸人嫉恨,搬弄讒言,害的張大人撤職。這實在是武穆之恨,若想抵抗倭寇,最好的辦法就是釋放張大人,讓張大人官復原職。」

陸珩點點頭,感嘆道:「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惦記著張進。他日張進在詔獄裡掉腦袋,肯定會感謝你們這一臂之力的。」

應天府尹臉色陰沉:「陸都督這是拿詔獄威嚇我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們沒有任何罪名,陸都督憑什麼逮捕我們?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應天府尹話音剛畢,外面忽然闖入一群錦衣衛,他們腰上配著刀,頃刻將議事廳圍了個水洩不通。官員們大驚失色,應天府尹站起來,怒斥道:「陸珩,我們是朝廷命官,你這樣做可有聖旨?你私自扣押朝廷官員,莫非想要造反嗎?」

「錦衣衛做事,什麼時候需要理由呢?」陸珩含笑看著堂下這群無頭蒼蠅一樣的官員,悠然說,「諸位若是想給南京錦衣衛指揮使龐雲起通訊,那就盡可省省力氣了。昨夜,龐雲起已被我擊殺於家中,現在龐家床上,還留著他死不瞑目的屍體呢。」

應天府尹聽到龐雲起死了,心中大驚:「你……你有什麼憑證,膽敢殘害同僚?」

「就憑他裡通外敵,安插內應,意圖謀害上官。」陸珩抬抬手指,旁邊的錦衣衛立即上前,雙手奉上一本帳冊。陸珩翻開看了看,道:「嘉靖十二年十月,遊商進獻黃金百兩,珍珠一百五十六枚,珊瑚四座,西洋金餐具十件。陳大人,這是什麼遊商啊,這麼有錢?」

應天府尹臉如陰雲,拉著臉不說話。陸珩又翻了幾頁,悠悠然合上,說:「龐雲起雖然是叛徒,但錦衣衛的本職工作做得不錯,枕頭下藏了好幾個帳本,每一筆都是大額的金銀往來。這本是陳府尹的,諸位猜猜,其他幾本是誰的?」

議事廳中落針可聞,空氣沉重,應天府尹額頭不知不覺滲出汗,厲聲嚷嚷道:「你血口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