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威可從來不靠擺臉色。」陸珩依然毫不避諱地抱著美人,說,「卿卿還想不想繼續瞭解我?」

這話乍一聽沒問題,但深更半夜,此情此景,總讓人疑心他在暗示其他。王言卿臉微紅,含羞帶怒嗔了他一眼,道:「你正經點。你在韓文彥的屍體上發現了什麼?」

陸珩挑眉,笑著道:「卿卿,良辰美景,你都坐在我懷裡了,還和我提另一個男人?」

「他是個死人。」

好吧,既然是個死人,陸珩勉為其難允許他佔據王言卿的注意力。陸珩手臂環著美人纖腰,下巴自然而然靠在她髮髻上,覺得一整天的工作都放鬆了:「你也說了,提審季渙時,他很明顯在隱瞞什麼。那時候我還不懂,他都把殺人、寫書交代出來了,還有什麼值得隱瞞?直到今日去了簡筠家裡,我終於想明白了。」

王言卿十分好奇,連忙問:「什麼?」

直接回答向來不是陸珩的風格,他喜歡帶著人兜圈子,讓對方自行想明白因果。陸珩問:「卿卿,你說一個成年男人,為什麼會被女人推了一把就倒地昏迷,甚至連別人把他拖到水裡都沒法醒來呢?」

王言卿皺眉,臉色逐漸嚴肅起來:「你是說,有人給韓文彥下藥?」

陸珩點頭,預設了王言卿的說法:「中午韓文彥的屍體剛撈起來的時候,水掩蓋了一切痕跡,我只以為他是溺亡。今日進了韓家的門,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我便猜想,可能屍體上有什麼細節被我遺漏了,而那才是韓文彥真正的死因。」

「所以你立刻回來驗屍?」

「對。」陸珩說,「他內臟淤血,眼睛點狀出血,血液沒有凝固,符合一切溺死的症狀。但是,因為初秋水溫低,導致剛打撈起來時他面板蒼白,讓我誤以為他只是窒息死亡。晚上回來後再看,他的屍體在常溫中放了一下午,已經恢復正常,臉上出現了黃色沉著。」

王言卿很努力跟上陸珩的思路,試探地問:「這種黃色是……」

「黃疸。」陸珩說,「你年紀小,沒經歷過這種病症。一般老人和嬰兒會出現黃疸,如果一個青壯年臉上出現黃疸,往往是肝出了問題。」

王言卿眨眼,不是很明白,但並不妨礙她覺得陸珩博聞強識,連這種事情都知道。王言卿虛心問:「所以他到底怎麼了?」

佳人在懷,不止乖巧讓他抱著,還用欽佩崇拜的眼神看著他,陸珩內心得到極大滿足。他抱緊了王言卿,輕嘆一聲道:「卿卿,你是對的,出現兇案後,果然伴侶的可能性最大。」

王言卿從陸珩的表現中隱約猜出這一點,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睜大眼睛,有些茫然又有些不解:「真的是她?」

「沒錯。」陸珩說,「銀針驗不出來,毫無下毒痕跡,並且能維持許多天,持續緩慢地讓韓文彥的身體變虛弱,除了枕邊人,還能是誰呢?你記不記得季渙說過,韓文彥月初突然上吐下瀉,第二天好了,旁人都以為他吃壞了肚子。可能,並不是吃壞了東西,而是被人用食物下毒了。」

王言卿莫名生出一種寒意,枕邊人在飯菜裡下毒,之後兩人竟還同床共枕,不爭不吵,這得是多麼大的恨意?果然至近至遠東西,至親至疏夫妻。

王言卿屏住呼吸問:「是什麼食物?」

「今日是八月初六,月初出現嘔吐症狀,起效這麼快,應該是某種毒菇。」陸珩說完,十分謹慎地補充道,「當然,我也只是猜測,具體毒物要問簡筠。」

王言卿一臉嘆服,隨後她想到什麼,表情又變得微妙起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怕別人給我下毒,特意研究過很多種可能會產生毒素的食物。」陸珩說完,瞭然地瞥了她一眼,「放心,絕不是我動了殺妻的念頭,私底下查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