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的回答十分冰冷,他沒有安慰王言卿是因為韓文彥不夠愛或者韓文彥不夠好,世界上其他男人不會這樣,而是將男人理性現實的心明晃晃剖析給王言卿看。王言卿很不願意接受,可是她想了好一會,肩膀還是頹然鬆懈:「對,你說的沒錯。」

陸珩看到王言卿抑鬱,輕聲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掌心暗暗用力:「卿卿,很抱歉我的回答過於現實。但大千世界,萬物皆自私,連佛陀都只保佑供奉他的信徒,何況凡人呢?你要先認識人性最壞的一面,後面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驚訝了。」

他也不願意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是,他還是故意說出這些話。陸珩不知道王言卿想起來多少,但她對簡筠的處境那麼同情,無非是勾起了潛意識裡的回憶,物傷其類。

這個故事和王言卿、傅霆州的經歷多麼像,王言卿也有一個相伴十年的「哥哥」,這個哥哥同樣背叛了他們的感情,選擇了另一個能為他帶來利益的女人。區別大概在於傅霆州絕不會將王言卿拱手讓人,但當另一個更強勢的男人出現後,傅霆州還是為了保護傅家利益,暫時容忍她留在其他人身邊。

在這個意義上,傅霆州和陸珩,大概就是更高階別的韓文彥和季渙。只不過陸珩比季渙聰明、強勢、有權,也更狠心。

交換髮妻、相互偷情這種事不光彩至極,其實不適合未出閣的女子聽,但陸珩故意提起,故意引王言卿發問,事後又故意告訴她,男人哪怕心裡有愛,也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岳父。

若將來她恢復記憶,這就是橫在她心裡的一根刺。肉刺看似不起眼,但不知不覺發作,總會消磨掉她對傅霆州的感情。

當然,陸珩得提前把自己摘出來,萬一還沒坑到傅霆州,先引得王言卿對他生疑,那陸珩就得不償失了。

王言卿不得不承認陸珩說得對,他能這麼快竄升到權力巔峰,就是因為他足夠清醒,足夠自私。韓文彥為了區區幾個錢都會這樣,陸珩經手的是金山銀海、朝堂風雲,如果有一天出現足夠大的利益,他會怎麼做?

王言卿猛不丁問:「人皆自私,那哥哥你呢?」

「我也自私。」陸珩很痛快地承認這一點,「卿卿,每個人的內心都充滿了卑劣算計,可是,知道人的劣根性,並不代表會順從本性的驅動,這才是人區別於飛禽走獸的地方。我汲汲營利,小心謹慎,無非是因為我只有一次人生,沒有機會重頭再來。如此,我如何能將自己的餘生,施捨給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王言卿心裡嘆息,這個人真是會說,難怪連皇帝都被他哄得團團轉。王言卿說:「如果有一天你不愛了呢?」

「卿卿,相信你自己。」秋日的早晨冷清蕭索,樹葉簌簌落下,連風中都帶著離別的氣息。陸珩握緊王言卿的手,他手掌修長有力,源源不斷給她提供熱量:「如果我喜歡的是你的身體和美貌,色衰則愛馳,在所難免;如果,我喜歡的是你的靈魂呢?只要你一直是你,我就會越來越愛你。」

王言卿不留情面戳穿他:「我覺得你是前者。」

陸珩心裡一咯噔,他前段時間到底有多暴露,怎麼在王言卿心裡留下一個老色鬼的形象?陸珩趕緊說:「卿卿,這是誤會。我哪怕不學無術,也不至於這麼淺薄。」

王言卿對此只是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並不相信他的鬼話。她可沒忘,昨天晚上他還蠢蠢欲動,在出爾反爾、霸王硬上弓的邊緣試探。

陸珩很冤,但經過這麼一茬,陸珩不敢繼續作妖了。他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無所謂再等一段時間,洞房花燭夜之後,有的是時間讓他盡興。

過了中秋,秋意越來越濃,層林盡染,整個京城都籠罩在深紅淺黃之中。禁書一案的收尾工作有條不紊進行,陸珩特意派人去季渙、簡筠三人的家鄉青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