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用膳後原地復活,她精神百倍,再次去慈慶宮打探。和神采奕奕的王言卿不同,慈慶宮眾人無精打採的,還沒有從昨夜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昨天前半夜女鬼再次造訪,後半夜又有錦衣衛守著,大家誰都沒睡好,張太后更是直到天亮,才終於朦朦朧朧睡著。

因為張太后還在睡,宮中沒人敢發出聲音,走路都提著腳後跟。慈慶宮沉浸在一片死寂中,但好在主子沒醒,他們也不用幹活,宮女們都很清閒。王言卿找到秀葽,問:「秀葽,方便請你幫個忙嗎?」

王言卿沒說問話,而是說請她幫忙。秀葽不好拒絕,點點頭應了。王言卿藉口請教繡帕子,帶著秀葽走到一個清靜避人的角落,王言卿問了幾句繡花的事,慢慢觸及正題:「秀葽,你繡功真好。你年紀比我還小,竟然就有這麼厲害的針線功夫,真是讓我自愧不如。」

秀葽抿唇笑了笑,靦腆道:「王姑娘手指金貴,哪用做這些瑣碎活。我蠢笨不堪,多虧秦姑姑教我,我才能繡幾件像樣的帕子出來。」

「你可不蠢笨。」王言卿笑著誇讚秀葽,她心中有些意外,問,「你的繡活竟然是秦女官教你的?」

秀葽點頭:「是。秦姑姑聰明,什麼都會,我要是有秦姑姑一半聰穎就好了。」

王言卿看著秀葽臉色,試探道:「你們似乎很崇敬秦姑姑。」

昨日於婉是如此,秀葽也是如此。秀葽沒多做猶豫,理所應當道:「那是當然。秦姑姑為人端重,處事公允,還見多識廣,宮裡人都很敬重她。」

王言卿輕輕應了一聲,突然問:「你進宮已經三年了,這些年,你想家嗎?」

秀葽怔了下,眼睛下意識地垂下去:「能入宮是我幾輩子的功德,我理應感恩,想家做什麼?」

她不承認,但表情已經洩露了她的想法。王言卿微嘆一聲,說:「我其實也不是京城人士。我的家鄉在大同,那裡常年開戰,我已經好些年沒回去過了。不知道現在我們村子是什麼樣,左鄰右舍是否還安在。」

秀葽聽到王言卿的話,臉上露出感同身受。王言卿說這些話自然而然,但她腦子裡面卻是空的,她空有感情,卻記不起來承載那些感情的畫面。

按二哥的說法,她七歲就來到京城了。十年未歸,故鄉陌生的已如一個符號。她對大同府毫無印象,甚至,她連十七歲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她失去了記憶,連著生命都彷彿缺了一塊。明明,她最親近的人就在身邊。

王言卿發現自己又陷入一陣空茫中,趕緊打住。她今日的目的是打探秀葽,可不是回憶過往。王言卿先用同樣的經歷拉近距離,之後再詢問,果然秀葽就配合多了。

太陽升起,皇宮被照耀的璀璨奪目,連地面都反射著耀眼白光。秀葽虛虛望著地上的光斑,失神說:「王姑娘你好歹還有故鄉可思,而我,連家都沒了,不知道還能想哪裡。」

王言卿記得於婉說過,秀葽是被兄嫂賣到宮裡的。她明明有親人,卻勝似,家中已無人期待她回去,天底下何處是她的歸宿呢?

王言卿沉默片刻,按住秀葽的手說:「你還年輕,等以後向宮裡求個恩典,說不定能放還故鄉。就算不回鄉,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尋一良人成婚,也是你的家呀。」

宮女一旦入宮就終身為奴,但有些年紀大或立過功的宮人,主子心存體恤,也會放她們出宮。這些構想雖然虛妄,但有一個念想,總好過沒有。

然而秀葽聽到這些話後,臉色卻陰霾起來,身體也繃緊了。她兩隻手緊緊攥住,眼睛盯著鞋尖,自言自語般喃喃:「不會了。」

王言卿對秀葽的反應很意外,提起對未來的暢想,哪怕這個前景遙不可及,也不該是這種反應。秀葽身體收縮,語氣脆弱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