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莫名其妙地看向陸繹,眼神不言而喻:這傢伙從哪裡來的?

陸繹把正試綿甲的藍道行拽過來:“將軍,他就是為了畫圖給我,特地冒險潛入岑港的那位朋友。”

能潛入岑港且全身而退的人決計不簡單,俞大猷頓時對藍道行另眼相看。

“敢問高姓大名?”

“不敢當,都是自家兄弟,叫我小藍就行,親切些。”藍道行整了整綿甲的腰身,問俞大猷道,“此番我也隨陸大人上岑港,能穿一件麼?”

俞大猷怔了怔,隨即道:“能,當然!”

趁著其他士兵試銀絲綿甲的時候,陸繹將王崇古喚到一旁,悄悄問道:“這批銀絲綿甲價值不菲,將軍哪來的銀子?”

王崇古躊躇道:“這個……陸大人您就莫問了,將軍也不讓我說。”

陸繹肅容道:“據我所知,撥下來的銀兩都購置了火器還不夠用,將軍該是捉襟見肘的時候。莫非這銀子來路不明?”

“這可不能胡說!”王崇古嚇了一大跳,“銀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陸繹盯著他不言語。

王崇古無法,只得道:“自從您說要帶人上岑港之後,將軍就一直為此事操心,好幾日都睡不穩。這銀子是他變賣了家傳寶劍所得,那劍他家傳了幾代,已經是他家裡頭最值錢的了。”

未料到俞大猷竟為此變賣了家傳寶劍,陸繹心下甚是感動,只問道:“賣到何處去了?”

“您就莫再問下去,我已經是說多了。將軍有他的風骨,您只管承他的情就是,這樣他才能心安。”王崇古生怕陸繹再問,匆匆一拱手,轉身忙軍務去了。

大帳內,俞大猷正看著士兵試穿銀絲綿甲,面上滿是歡喜之色。陸繹看著他,胸中五味雜陳,想著無論如何得炸了火藥庫,一舉拿下岑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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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星無月,六艘大福船近似於無聲地行駛在海面上,慢慢駛向岑港的港灣。陸繹一身鯊魚皮水靠,靠在船舷上望向岑港,他的身後是同樣穿著水靠的藍道行。

沒有月光的海水,顯得愈發深不可測,海水黑黝黝的,一浪接一浪地拍打著船舷。

指揮船隊的人是王崇古,而俞大猷此時已經由率軍由陸路向岑港出發。為了避免被岑港兩側的火器襲擊,大福船停在岑港之外,噴筒手調整噴筒,確定投射方位,然後填裝火藥待命。

藉著船身的掩護,陸繹與藍道行等人由船尾悄悄滑入海水之中,每人身著鯊魚皮水靠,口中都叼著一根兩尺來長的葦杆,以做換氣之用。

以王崇古的目力,即便明明知曉陸繹等人正從船身旁遊過,他都不甚看得清水面上細細的葦杆。也許是明軍一連懈怠數日不曾進攻,岑港內的倭寇也鬆懈了許多,海面靜得出奇,大福船在港灣外一字排開,也未看到倭寇對此有何反應。

手邊的木製沙漏,沙子一點一點漏下,王崇古靜靜地等候著。

靜謐的海水深處,數十個人影,無聲無息地向岑港內靠近……

最後一粒沙子落下,王崇古的手握緊沙漏,低聲重重道:“發射!”

每艘大副船上配有二十支火筒,六艘船共有一百二十支火筒,這一百多支火筒同時發射,火藥噴射向岑港內的倭寇船,一沾在船帆上,隨即熊熊燃燒起來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岑港港灣成了一片火海,火藥在船帆、大桅、甲板等等地方燒起來。

守船的倭寇猝不及防,弄不清是何狀況,一時根本無法與明軍對壘,慌忙跑下船去,驚慌失措地躲入港內。

暗處,半浮在水中的陸繹已經將他們進岑港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