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羅敷銳利的目光,宋韞不禁扶額,難道在這位羅敷姑娘眼中,自己就是如此心思歹毒又極度愚蠢之人麼?

就算要步步為營瓦解齊儔勢力,宋韞確實以自身為餌用了兩次離間計。沈玠也確實有才,是絕不能為齊儔所用的。但此時他無權無位,讓他和齊儔敵對於宋韞有什麼好處?

說句不好聽的,宋韞與齊儔徐霽較量還來不及,哪裡顧得上沈玠。

但羅敷是聽不進任何貶低沈玠的話的,宋韞只好說:「我答應了以後要重用沈玠,又怎會害他?況且……」宋韞臉有些紅,「說好了,以後有了後嗣,要讓他做帝師。」

羅敷將信將疑,又道:「或許不是齊儔抓了他,是你。」

「我?」宋韞不解。

羅敷抿唇:「你不想讓他上晏國的考場,做晏國的臣子,所以故意讓他不能參考。說吧,他現在在哪?」

宋韞聞言瞠目結舌,心裡感嘆,再聰慧的人到底也是逃不過關心則亂。羅敷姑娘平素是心思縝密之人,可一旦事關沈玠,思維就天馬行空不可理喻了。

宋韞只能再三表示,真的沒有動沈玠。

羅敷又懷疑到齊胤身上。

宋韞無奈:「姐姐,你覺得自己心愛之人是高風亮節的君子,卻也不至於貶低我心愛之人品行惡劣吧?好端端的,齊胤綁架沈玠做什麼?」

羅敷聽見宋韞張口閉口心愛之人,如此大膽直白,偏過頭去:「反正一定和你們脫不了幹係。沈玠平安無恙還罷了,如果……」

「不會有如果的。」宋韞安撫道,「我在宮中,訊息都由裴季狸傳遞。如果沈玠真的有意外,他早就報給我知道了。裴季狸方才前來,沒有提到沈玠。倒是你這邊——」

宋韞敏銳地想到:「你哥哥應當是不願意沈玠做妹婿的吧?」

羅敷聞言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混蛋……我去找他!」

宋韞趕忙把羅敷拽住:「你去了,打算怎麼跟他說?又怎麼面對沈玠?要當著他說出你們兄妹的身世麼?」

宋韞三言兩語讓羅敷冷靜了許多,她眸子驟然就黯淡下來,搖頭:「不,不能……沈玠他忠誠於國家,重視信義……若是讓他知道,我是前朝遺民,還一直隱藏身份矇騙他,他不會原諒我的……那時候,連義兄義妹的名頭也沒有了。」

看著羅敷黯然的神情,宋韞嘆息一聲。他本來還不解,當年父親們為什麼會分明相愛卻不能相守,導致遺憾終生——

本可以互相坦白的話沒有說開。設想著會陷入於情於義的兩難,可兩個人還沒真正置身其中,就先替對方選擇了自以為於其有利的道路。結果就是誤會至死,餘生錯過。

宋韞讓羅敷坐下,斟了兩杯茶,推一杯到她面前:「你敬佩沈玠,且傾慕於他,但大概你對他並不完全瞭解。按照世俗觀念,忠臣不事二主。既然你說他忠於國家,那又何必讓我招他入朝呢?論及欺騙,我也瞞了他我的男子身份許久,但他知道之後,雖有憤怒,卻沒有到當朝皇帝處告發我?為什麼?」

羅敷素手緊握成拳,咬了咬下唇,目光冷如冰霜:「你這是在向我炫耀示威麼?有齊胤,裴季狸,甚至我哥還不夠,連沈玠也對你死心塌地!你在他心中是與眾不同的!我知道,不用你再三提醒!」

宋韞正飲茶,聞言嗆得咳嗽連連:「什……什麼……」

羅敷橫他一眼。

宋韞放下茶盞,不知是嗆得還是別的原因,臉色暈開薄紅:「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沈玠或許並沒有你以為的那樣重視功名利祿,這次科舉考試於他而言可能並不是很重要。」

「怎麼可能!」羅敷音量驟高,「他等這次機會已經太久了。上上屆秋闈,他就應該高中解元,然後一路順遂三元及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