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上完洗手間回去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是畫展工作人員打來的。

「你好,虞女士,有人想要購買您的畫作,我們這邊想問問你是否有意向呢?」

她心中一喜,「有意向。」

迄今為止,她只給親戚朋友送過畫,還沒有真正的賣出去過。

雖然大機率買不了多少錢,但是這種被認可的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

那邊問:「那麼請問您的心裡預期報價是多少呢?」

她沒賣過不懂行情,「你們有參考價嗎,這個我不清楚。」

「好的,那我先詢問一下對方報價。」

她聽見話筒挪開的聲音,只剩下不甚清晰的聲音「虞先生,你好,是可以售賣的,請問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呢。」

虞先生凝神思考了兩秒,正準備開口報價,就聽工作人員的話筒裡傳來一聲:「爸。」

……

虞有毅不好意思地給自己找補:「他們只說賣不賣需要內部商量一下,我哪裡知道要給你打電話。」

虞燦已經笑了很久,「爸,你要是想要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再畫一幅,花這個冤枉錢幹什麼。」

「那怎麼一樣。」

虞父教書半輩子,一肚子墨水,注重這樣的象徵性和儀式感。

他今天看女兒的畫展開心,話說得多了點,實則平視話並不多,也不太熱衷於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

更多的是像買畫這件事一樣,在背後默默地、偷偷地、悄悄地付出,被發現了還不好意思。

有好幾年的時光,他們勢同水火,互相梗著脖子歇斯底里吼叫,毫不猶豫地惡語相向。

出展館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小雨。

虞父說:「看樣子等會要下大雨,我去買把傘。」

兩人撐傘去昨天商量好的一家餐廳吃烤肉。

「爸,你上週說牙疼,現在還疼沒?」

「都多久的事了,早好了。」

「不是因為不想拔牙吧?」

「你媽說的?別聽她胡說。」

臨時買的雨傘比較小,傘身偏向她的方向。

她把傘撥正:「爸,傘斜了。」

他的胳膊彎落了很多雨水。

「斜點才看得清路,不然擋眼睛。」

哪有人這樣的。

又是一天黃昏,雲蒸霞蔚。

西校門往前走一點有塊草坪,這裡平時來往的人非常少,唐微微帶了a3的速寫本在這裡畫畫。

虞燦扛了一大包東西過來做木雕。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她手上戳了兩個洞,終於做成兩個木雕。

唐微微過來看,「這個狗雕得不錯喲,捲毛犬?」

「狗?」她做了個深呼吸,「你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可能是個人?」

「我再看看啊。」唐微微笑得開花。

「算了算了。」她把木屑收進紙袋裡,還好這裡人少沒人看見。

做木雕真不是想得那麼簡單,畫個草圖對著雕就是了,還得手勁到位。

總之她是沒這個手勁也沒這個技術了。

之前她還嘲笑趙翊手笨。

真是風水輪流轉。

現在5點半,他應該也快下班了,她發訊息問:「之前你帶我去買畫架的那個店叫什麼名字?」

上半年他把她的畫架弄散架,帶著她去買了個新的。

那個店裡有各種各樣的木製手工藝品,應該也有小人偶什麼的。

她發完把對話方塊往上拉了一截。

他們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昨晚。趙翊給她發了張照片,照片裡各種茶點,蝦餃蛋撻,生煎,燒麥擺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