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七靜默片刻,說道:「齊月亮,你還有阿爹,我父母雙親,所有的親人早就不在了。你阿孃去得早,我在比不了你大不了幾歲的時候,被流放到冰天雪地的北邊,食不果腹,衣不禦寒,掙扎著活了下來。」

齊映月怔怔看著蕭十七,他朝她淡然一笑:「我不是在與你比慘,我們不一樣,你是姑娘,我是男子。家世不同境遇不同,你作為姑娘家,已經很了不起,當然我也更了不起。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背在身上。以前曾經的辛苦,讓你我變得更加強大。強大的過程,著實令人不好受,更要好生享受因著強大帶來的快活。你瞧,現在我僕役成群,有無數的人為我出生入死賣命,權勢,地位,錢財,樣樣不缺。」

齊映月的心奇異平息下來,不過她沒被安慰到,委屈辛酸變成了憤怒:「那是你的權勢地位錢財,與我有什麼關係,我與阿爹窮得叮噹響,一個大錢都拿不出來!」

蕭十七忍著笑,掏出一個銅錢塞到齊映月手裡:「喏,平時我身上從不用帶銀子,這個大錢,是在你家時撿到的,一直放在身上。給你,你現在能拿出一個大錢了。」

齊映月捏著手裡的銅錢,實在是氣不過,把銅錢砸向蕭十七,一時沒把控好力道,頭一陣暈眩,跟著往地上撲了去。

蕭十七想躲,閃了一半見齊映月栽下來,他連忙迎上前抱住了她。

齊映月的頭撞在蕭十七胸前,他悶哼一聲:「好重,真是個胖月亮。」

一個胖字,令齊映月更加抓狂,揮手就捶他。

蕭十七笑個不停,輕易而舉制住齊映月,軟聲說道:「好了,你打不過我,認輸吧。」

齊映月喘著氣,抬眼瞪著蕭十七,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蕭十七垂眸,與齊映月晶亮的雙眸相對。此時她被禁錮在身前,異樣的感覺流向四肢百骸,眼眸逐漸暗沉。

抓著她雙臂的手,溫軟隔著衣衫傳過來,蕭十七的手像是被火在灼燒,慌忙放開了她,轉頭慌亂四顧,訕訕找話說:「該吃藥了,我去看看藥好了沒。」

齊映月見蕭□□步離開,理著散亂的髮絲,喘息了一會方平息下來。

鬧了一場,齊映月腦子反倒清明瞭些。

蕭十七說他自小被流放,當年是蕭氏一族,只有蕭大家父子,也就是蕭聞一家幾口被流放。其他蕭氏族人罰沒所有錢財,勒令回了祖籍,族中弟子不許為官考學。

蕭十七手上端著藥碗走了進屋,齊映月神色狐疑看過去,他抬起頭飛快看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眼眸:「藥還有點燙,你且等一等。」

齊映月見蕭十七躲閃,以為他心虛,冷笑著問道:「蕭十七,我們也算認識了這麼久,可否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

蕭十七拿著勺子攪動碗裡的藥,頭也不抬說道:「這時候想起問了?本人尊姓蕭,在族中排行□□名聞,字拙言。」

齊映月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痛快,不禁呆在那裡。

蕭聞說完沒聽到回應,抬眼看到齊映月的模樣,臉色微變,聲音冷了下來:「怎地,怕了?怕被我連累著沒了命?」

齊映月翻了個白眼:「自從在河邊救了你,早就被你連累了,不管你是蕭十七還是蕭聞都一樣。」

蕭聞臉色馬上變得緩和,笑著說道:「齊月亮,你既然已經知曉我是誰,也知道我有多厲害,以後得對我客氣些,還有要聽話,生病了就乖乖告訴我。來,藥溫不冷不熱正好,你必須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許剩。」

齊映月接過藥碗吹了吹,她不怕苦,只怕那股說不出的怪味,捧著碗怎麼都下不了口。

蕭聞見狀,一手端著清水,一手拿著松子糖,厲聲命令道:「齊月亮,等下藥涼了,趕緊喝下去,喝完給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