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與戴權見了禮,道:「戴公公,皇上現在可好?」

戴權沒有直接答賈赦的話,而是道:「伯爺一會兒就知道了。」

賈赦沒從戴權的反應中解讀出什麼,也沒再說什麼,入了致和帝的寢殿。現在殿內縈繞著一股藥味兒,或許是為了避風,寢殿窗戶關著,室內空氣不大好聞。

既是面聖,自然要行叩拜大禮的。以前賈赦也面過聖,致和帝都是直接免了禮,這一回卻受完了賈赦的大禮,還讓賈赦跪了好一會兒,致和帝才咳嗽了兩聲道:「平身,賜坐。」

若是原身倒也罷了,越是王公貴族,禮儀越繁瑣,跪個一國之君皆是體面,一般人還跪不著呢。可是賈赦是現代人,連跪天跪地都極少,跪任何一個父母長輩之外的人,都會令人心生不爽。

賈赦面上倒是不顯,謝恩之後落了座。致和帝半靠在龍床之上,問:「恩侯,論能力,你是你們這一批子弟裡面最出色的。你屢立大功,可說是保護了江山社稷。朕直到此時尚未給你一個官職,你可怨朕?」

賈赦道:「皇上,臣所求非高官厚祿。唯平安爾。」賈赦其實說的是真心話,自穿越以來,賈赦所作所為無非是苟命而已。至於富貴,只要賈赦想,有的是來錢的路子,根本不想捲入伴君如伴虎的漩渦。

可是致和帝根本不信這話!

一來,他自己當年便是因為有權利慾才會參與奪嫡;二來,奪嫡勝出後,致和帝做了三十幾年的皇帝,但現在依舊沒做夠,捨不得放下權柄,甚至對自己嫡親的兒子嚴防死守著。

人與人之間差距是很大的,兩種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的。何況致和帝的地位註定了他不需要去了解任何的真實想法,所以在這件事上,致和帝只會以己度人。個人能力那麼傑出,又那麼強勢的賈赦,怎麼可能毫無權利慾?

致和帝挪了挪身子,撐起來一些,死死的盯著賈赦的臉,哪怕賈赦的臉上平靜得看不出絲毫破綻,致和帝依然覺得這張臉後面是一顆勃勃的野心:「恩侯,以前朕覺得你和你父親很像;現在朕卻覺得你一點不肖父!一個臥薪嘗膽三十多年的人,你做任何驚世駭俗的事情朕都覺得不意外,除了無欲無求。」

致和帝將話說得如此明白,賈赦便懂了。這是要送自己做個明白鬼!再多鋪墊,再多鬥智,到了最後窮圖匕見的時候都那麼直白,而且毫無美感。

賈赦倒沒有害怕,甚至覺得是情理之中。致和帝對東宮忌憚,只忌憚太子一人嗎?從來都不是,致和帝忌憚的是東宮一系能人輩出,而他自己老了,此消彼長之下,他擔心自己壓制不住這群曾經忠心耿耿於他之人。

自己未曾做官,可是賈敬呢,林如海呢?一個個位高權重,正當壯年。致和帝自己沒幾年好活了,這些人卻有大好的將來,會折主而事。

致和帝深知當年父皇病重的時候,那些臣子是如何一個個暗中投靠各親王的,所以他猜忌兒子,尤其是東宮,因為東宮實力最強。

而今日致和帝選擇開誠布公的跟自己談這些,大約是選擇了另外一種平衡局勢的方法。

以前他扶持親王制衡東宮,可惜巖親王和硫親王相繼被圈禁;近兩年新扶持的礫親王雖好,卻被東宮嚇得遠走藩國。既是兒子們制衡不住東宮了,便將東宮最大的變數除去。扶不起別人,便削弱東宮!

「皇上,臣自介入一僧一道一案伊始,便是因為榮國府岌岌可危,臣不得不自救。」賈赦道。

致和帝自然知道這是事實,然而那又如何呢?致和帝的認知裡,最足智多謀的人便是賈代善;這也是致和帝能夠容忍的臣子擁有智慧的極限。若是有人各方面超過了賈代善,而且正當壯年,致和帝不希望自己死後,這樣的人還活在人間。

尤其這個人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