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用這種慘烈的方法提醒致和帝:我當年有恩於你,瞧在這些恩惠的份上,你饒司徒硫和周家一命。

張修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周家罪責難逃。但皇上若是看在當年份上,或許周駿譽雖是難逃一死,周家還有望流放些涉罪不深的年幼子孫吧。而且周太妃這也是提醒司徒硫,在尚未作出實質性謀逆之舉之前退步抽身,或許還能留一條命在。」

賈赦靜靜的聽著幾人分析,賈、林、張三人的話自然不無道理,但是賈赦總覺得還缺了些什麼。

沉吟片刻,賈赦道:「聽岳父說當年的皇位之爭比之現在更慘烈得多,周太妃能在如此亂局之中護著忠順王成功活下來,還能對皇上施恩,這樣的女人,她的死不會那樣簡單。」

聽了賈赦這樣說,三人不由自主的都瞧向賈赦。只聽賈赦接著道:「有本事的人,向來是自負的,而且不少能人因為這份自負撞得頭破血流。其實真正難得的是有自知之明的聰明人。當年局勢那樣亂,周太妃卻沒有自恃聰明參與奪嫡,保全了母子性命。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周太妃洞察世事的能力只怕更勝從前。她自然能看出周家已經一敗塗地,也能看出不管皇上如何,司徒硫的野心在東宮面前已經暴露無遺,而現在東宮的實力,司徒硫已無勝算。如此情境下,與其求存,不如報仇!」

聽到報仇二字,其餘三人盡皆一愣。

「於硫親王府而言,報仇可比求存難多了。」張修道。

賈赦道:「可是如方才岳父所分析,即便周太妃仗著對皇上那點恩情,用自己的身死提醒皇上放司徒硫和周家一馬,然後呢?沒有人能千秋萬代,曾經參與過奪嫡的人,總有一日被斬草除根,除非……」

除非什麼?除非司徒碧登不了基!否則周家和司徒硫即便能夠苟延殘喘,也僅限於致和帝活著的時候。

聽到這裡,賈、林、張三人神色越發嚴肅。明明知道賈赦的書房是絕對安全的,三人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一個深宮中的女人,算計到這一步簡直匪夷所思。

只聽賈赦繼續道:「周太妃在她寢宮內只有太子妃和葉妃二人的時候,實際上是不必假情假意說那些話,還要將先皇所贈的如意轉贈給太子妃的。葉妃能從一般出身爬到今日的位置,能瞧不出東宮與硫親王府水火不容的關係麼?不,葉妃太清楚了。周太妃也知道葉妃清楚,周太妃之所以說那些話,演那些戲,是專門給葉妃看的。」

四人之中只有賈赦是現代人,古人因長期生活在男尊女卑的環境中,哪怕他們見過傑出的女子,潛意識裡也難免輕視女人。而賈赦清楚的知道,在同樣的學習環境下,同樣的錄取分數線,女大學生佔比是略高於男生的。在賈赦眼裡,人一旦進入某個廝殺環境,後宮也好,朝堂也好,無限遊戲也好,便只有強弱之分,沒有男女之別。

而周太妃,顯然是強者。

另外三人也反應過來了,賈敬道:「所以周太妃說什麼太子妃『母儀天下』『大福氣』是在提醒葉妃,誰才是儲君。至於周太妃後來那番汙衊太子妃『容不下血肉兄弟』『耀武揚威』的話,固然是說給外面的宮人聽的,也是說給葉妃聽的。

若是因此激起葉妃的權利慾,決定替五皇子一爭最好;周太妃便是死了也樂得坐山觀虎鬥;若是葉妃是個謹慎自保的人,今日葉妃被迫做了這一幕的見證人,她會不會害怕他日太子登基,太子妃殺人滅口?若是怕了,會否被迫一爭?」

林如海也覺這些深宮中的女子心機城府實在太深了:「不管葉妃想到了哪一層,周太妃的挑撥便都成功了。」

張修自然知道三人分析極有道理,只是有一事不明:「周太妃怎麼知道葉妃一定會看出她的深意?」

這點賈赦倒是極清楚:「因為葉